说罢几个乡老已经分开,一个身穿深蓝官衣,头戴鎏金红缨凉帽,补子上不知是什么鸟的官员站了出来。
众乡亲见了,连忙纷纷作揖拜见。那知县却是一摆手,说道:“众位乡亲免了。本县前来,是来奉劝各位乡亲归家的。同时受知府大人之命,再次向你们宣讲土地政策。你们手中的田地,藩台大人已经说过,只要你们按时缴纳赎金和税赋,将永归你们所有,官府绝不收回。不管是谁阻挠,这项制度也不会改变。赎金和税赋也只会按照规定征收,除了官府征收的租税以外,你们无需再向任何人缴纳租税,这是受到官府保护的。”
知县话语刚罢,围观的人群立即传来一片欢呼声,个个欣喜欲狂。这些时间以来,他们都担心官府会和大户们再次勾结起来,再次收回他们手中的土地。如今知县再次申明官府态度,土地将永归自己所有,也难怪他们不兴奋。
等百姓们欢呼够了,知县这才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乡亲们,虽然晋南官府受到很大的压力,不过在藩台大人的领导下,我们保护百姓利益的意志是不会更改的。不过如今叛匪为祸西北,肆意残杀汉人,藩台大人正率领军队和他们浴血奋战。在这个时刻,我们必须保证晋南的稳定。那些敢于对抗官府,欲图乱我晋南者,官府绝不手软。乡亲们暂且退到一旁,统计一下本村死伤情况,上报县府,看官府如何为你们讨回血债的?”
亢家家主亢宝贵在得到官军到来的消息以后,顿时来了精神,当即来到城头观看官军如何镇压这群暴民的。可他看到随军而来的官员并不急着拜会自己,反而召集那些泥腿子训话时,心中就不大舒服。
自己亢家在朝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手眼通天,护国员外的匾额目前还在府门上挂着,知府以下的官员,自己还从来没看在眼里。如今看那官员身上的官衣,也不过一个七品知县罢了。如此不知礼数,一会儿再给他好看。
不过当城下泥腿子们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时,亢宝贵心中的不满渐渐被恐惧所替代。他娘的,兀鲁斯不花那个蛮子,据听说就是一个和泥腿子打在一起的家伙,而且对待上级官员和大户士绅都是蛮不讲理。这个知县不会和他一样,也是个冥顽不灵之徒吧!
心中正揣测时,官军已经开到城下,当两门黑黝黝的炮口对准自家堡门时,亢宝贵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正在这时,就见那知县手持一张文告,气宇轩昂地来到城下,说道:“亢家家主亢宝贵听着。今查临汾亢氏勾连叛匪,非法持兵,祸乱乡里,杀害百姓……”
还没听那知县念完,勾连叛匪,对抗官府几个字犹如两块巨石骤然压来,亢宝贵只觉得头脑晕沉,浑身冰凉,透不过气来,身子更是哆嗦的厉害,再也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听不清城下的声音。
过了半晌,当亢宝贵晃晃悠悠清醒过来时,这才发现一大帮子人正围在自己面前。抹了一把脸,脸上居然湿漉漉的。
正想发火,却听自己的弟弟带着哭腔说道:“大哥,你总算醒过来了。城下的官军说了,一炷香内再不打开堡门,官军将炮轰亢家堡……”
“这帮秦蛮子,还真是无法无天了。编造谎言,坑害良绅。不行,老子绝不会和他罢休。来人,立即准备凉轿,老爷我要去北京告御状。”还没等弟弟的话说完,亢宝贵就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大声嚷道。
“老爷,那些秦军还在外面呢!老爷出去不正好被他们抓住嘛!”管家一旁提醒道。
正在这时,忽听一声爆响,堡门处冒起冲天的烟尘。亢宝贵顿时吓得一个激灵,正要问什么情况时,一个小厮跑了过来,急急忙忙说道:“老爷,不好了,官军开炮了。堡门被炸开一大片,守城的庄丁也死伤了好几个。官军又派人传话,说是再不开门,就立即轰平堡墙,杀进堡来。”
“打开寨门,老子就跟他们去一趟平阳府,看他们能把老子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