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我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那个破旧却熟悉的蒙古包里,还是那张充满味道、充满原始的羊毛皮被子,重重的覆盖在我的身上。
以前我很讨厌这,浓厚的羊膻味还混合着许多不知名的味道,组合成的超级叠加异味包,但这次我闻着这种味道,却感觉十分舒适且安心,因为我真的还活着,那天看见阿图木救我,并不是我在做梦,而且我真的回到这个熟悉的家了。
我右手习惯性的想掀开被子,却突然感到异常的疼痛,才想起前天晚上胳膊被划了一道口子。
左手慢慢掀开被子,再支撑着身体慢慢坐起来,一坐起来才感到了右边大腿也剧烈的疼痛,我低头一看,右边大腿足足粗了一圈,完全肿胀充血了。我滴个娘勒!
但此时我真的很想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于鲁木端着碗粥撩开门帘走了进来,外面的草地闪烁着金灿灿的晨光。
那股熟悉的浓厚麦香,夹着淡淡的羊膻味飘鼻而来,我知道那肯定是他们,为了照顾我们这两个病号,经常熬煮的羊肉沫子大麦粥。
于鲁木一脸心疼的看着我,帮我把身后的被子卷起来顶在我腰上,尽可能让我舒服的靠坐在床上。
她端起粥,用嘴巴慢慢的吹凉,再轻轻抿过一口,才缓缓的端到我嘴边,让我自己慢慢的喝。
我只感觉这次的大麦粥异常的香甜,让我胃口大开,也可能是昨天一天都在睡觉,导致肚子特别饿,我咕噜咕噜几大口,就喝完了。
“我还想喝。”
这次我的声音却没有那么嘶哑了,已经好了很多,也没有感到喉咙疼痛。
于鲁木撩开门帘去达达家帮我盛粥时,我看到穆勒一脸愉悦的走了过来,嘴角都快咧到耳后跟了。
“阿图力,哈哈哈!”
“我们赢了,你知道吗?”
“因为有你,我们赢了!”
“羌渠狗贼,现在如同一头惶惶丧家之犬!”
“就像一只他们汉人说的,臭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羌渠狗贼现在,在草原上四处奔逃。”
“而接近汉人关口的,都是我们这边的部落,他根本没办法逃出草原,找他儿子搬救兵。”
“现在我们所有部落都封锁了消息,就像围猎土拨鼠一样,围猎着这羌渠老狗。”
“他现在已经被困在了突于部了,他无处可逃了。须卜骨都侯大人发话,让他们交出羌渠老狗,否则今晚上部落联军就会围杀整个突于部,羊马不留!”
原来昨晚阿图木大喊羌渠已死的消息,接着我又带兵从背后冲杀敌阵,须卜骨都侯也抓住机会全军冲杀,王廷军队没有多久就开始自乱阵脚四散奔逃了。随后须卜骨都侯连战场都没有打扫,就急命部队赶往王廷所在,恰好遇到穆勒正在率领部落全族,火牛冲破了拒马桩,最终把王廷部落屠戮了一遍。当然了,只是杀光了羌渠那一支,别的老单于血脉他们还是不敢动的。
他还在那高兴的说着这次反叛里,各种各样的事,我为他、为阿图木、为达达、为于鲁木、还有为那个不知所踪的阿图力,真心为他们感到开心喜悦,他们终于报仇了,终于释放了自己这压抑多年的血海深仇。
同时我也为自己深感庆幸,能够在这群我在草原上结识的第一群,可爱的、友善的、有血有肉的兄弟姐妹们帮助下,一次又一次的逃离了死亡,平安且幸福快乐的延续着生命的史诗!
我听穆勒呱哒了这么久,我才想起来没看到阿图木的身影,我赶忙问阿图木呢?穆勒却说阿图木把我送回来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了部落,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而穆勒则是和阿图木一起把我送回来的。
我跟穆勒和于鲁木说想出去晒晒太阳,才突然想起穆勒的左手还没有好。现在家里就我们这两个病号,一个右手受伤不能动,一个左手受伤不能动,对此我只得苦笑。
穆勒却回去叫了达达过来,然后他们三个人把我睡的那块羊毛皮毯子,连同躺在上面的我,一起给拖到了外面草地上。
我晒着清晨温暖的太阳,想闻着清新的空气,却总感觉空气里弥漫着羊肉干的香味,抬头看着那满地成片成片挂在架子上的半边羊,又只得一阵苦笑。
我习惯性的喊了一声黑风,可这次黑风却没有反应,我才记起来那天夜里我冲进敌阵,然后我和黑风都摔倒了。
我眼角开始湿润……
虽然黑风有时候很调皮很娇气,但谁也不能否认她是一匹好马,而且她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我开始在思考接下来的事情,但想来想去,只感觉异常的烦躁。反正现在伤还没好,那也去不了,所幸不想了,我叫了一声穆勒,让他继续教我汉话。然后穆勒拿出羊毛毯卷起来给我靠着坐起来,接着继续用一块木炭在我们那个棋盘背面写字,教我学汉话怎么说。
穆勒写的是隶书,而且字写的很好看,最关键的是,古代的隶书,我绝大部分都能看懂是什么字,可恰恰是因为我认识字,也会后世普通话读音,反而很难学汉话了。
连看上去那么木讷的达达都会写汉字和说汉话,还有憨憨的阿图木也学会了写一点,和说大部分汉话了,可我却反而很难学起来现在这些汉话的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