妺染抓起桌子上的墨玉发钗,看了一会儿后,又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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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五。
天都的习俗是新娘子要头一天晚上梳头,而不是第二日起早梳。
但这样的缺点便是新娘子整晚都没办法睡了。
妺染干脆补了一日的觉,傍晚时才开始梳头。
这是她十八年以来,第一次把头发全部挽起。
象征着从少女到妇人的转变。
不过盘起来更利索更漂亮了。
“咱们大小姐真是美极了。”梳头的姑姑夸赞道。
妺染看着镜中人,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果真有几分姿色。
“您别夸我了,我知道自己,最多只有七分容貌。”妺染十分客观的评价。
“哎哟,这您自谦了大小姐,大小姐往那一站,谁不夸一句美人呢?明日就要当新娘子了,大小姐自然格外耀眼。”梳头姑姑十分会说话。
妺染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正当这时,前院来人,请妺染去前面。
朱砂道:“何事如此焦急?大小姐在盘发。”
那小厮面色比往日严峻的多:“哎哟朱砂姐姐,这回真不是小事,知道大小姐在盘发,但大小姐最好还是去。”
朱砂转身回屋请妺染。
刚好姑姑给妺染做好最后的固定,只需插上发钗,再戴发冠便可。
可此刻前院来人,妺染不得不去,她只能顶着梳了一半的妆发,同小厮一起去了前院。
厅里黑压压的一层人,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
辛朝义朝她招手:“妺儿,到爹这边来。”
他语气很不好,但还充斥了对妺染的维护。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敏锐的妺染察觉出事情有异,她立刻乖乖站到辛朝义身边,回头看这屋子里的人。
是程尚书带着程誉丰来的,还带来了京兆衙门的人,只不过都是常服,像是来串门似的。
“出了何事?”妺染问,竟然要惊动衙门。
程家父子不知该如何开口,一个比一个尴尬,看的妺染一头雾水。
辛朝义冷道:“妺儿,他们要退亲。”
妺染一愣,第一反应是不可能,有病吧?明天就是正日子了今天来退亲?
陈贺芸又补充道:“大小姐没听明白?程家要退亲。”
妺染听明白了,她深吸一口气:“程伯伯,程大哥,咱们两家结亲,也是十分慎重的,你们看,我头发都盘好了,你们这时候提退亲,不太合适吧?”
程尚书道:“妺染啊,我知道,这件事,无论放到哪儿,都是我们不对,可我也是没想到,没想到我生了这么个混账东西!”
说着,他狠狠踹了程誉丰一脚,程誉丰当场跪地。
辛朝义猛的一拍桌子:“程尚书,你儿子搞大了别人的肚子也就罢了,不能早些退亲么?我辛家退的起!何必等到成婚头一天晚上来退?你这不是成心羞辱我们吗?”
程尚书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妺染冷下了脸。
她怎么也没想到,程誉丰会在成亲的前一天来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