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还在出血,妺染一边拿帕子擦一边道:“婚事上父亲想怎么安排我都无所谓,过了今日,你还是我的好父亲,我还是你的乖女儿,咱们依旧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辛朝义气的声音嘶哑,威胁道:“妺染,你年纪轻轻,说话做事,不要太绝。”
妺染直视他的双眸,没有丝毫惧意:“父亲若没有旁的事,女儿告退。”
她优雅行礼,转身告退。
出了门后,朱砂跟了上来,观察着妺染脸上的巴掌印:“小姐,你没事吧。”
妺染嗤声一笑:“没事。”
曾几何时,在她年少的时候,在她懵懵懂懂的时候,她也曾期盼过父亲的疼爱,看着其他同龄孩子可以在父母身边恣意妄为,而她只能谨小慎微的看遍世间肮脏时,她是羡慕的。
可渐渐地,她就不羡慕了。
她和宗政玄廷一样,有父亲,没母亲,他们的父亲有和没有,都没什么区别。
甚至在知道当年母亲去世前后发生的事的时候,妺染的心里,一日日的怨气加深,逐步向恨意蜕变。
她也的确想过一刀两断,是实际意义上的拿刀,给他两截。
但这仅限于十五岁前的想法,十五岁后,她被暮尘子强行召了回来,收敛一身死气,跟在长公主身边学做正常人,侍奉祖母到最后一刻,她也终于明白了暮尘子的苦心。
祖母是不会想看到骨肉相残的一幕的,辛朝义不孝,暮尘子也不愿让妺染走他的老路。
妺染戳了戳肿胀疼痛的脸颊,心想着,辛朝义是死是活暂且不提,不过陈贺芸,这个害她母亲胎气震荡,险些一尸两命的人,她没准备放过。
主仆两人正往静心斋走着,路上碰见许多拿着打扫工具,搬来搬去的仆人。
“这是做什么。”妺染问。
朱砂道:“陈夫人娘家侄子这两日就要到了,据说来看看老爷夫人,顺便恭贺小姐。”
陈束,那个好色之徒,妺染有所耳闻。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回静心斋后,妺染一声不吭的进了小书房,默写下了什么,交给糯米,道:“你按这个,去外面依样抓来,多分几个药铺抓。”
糯米扫了一眼,立刻明白了:“小姐,这是原本我带出来的方子,小姐竟然还记得?”
谷雨端上来鸡蛋给妺染敷脸,妺染一边敷一边道:“这么好的东西我肯定记的牢牢的,先抓回来,有备无患。”
“明白了小姐。”
吃了晚饭后,妺染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乘凉,看静心斋里的这些人忙里忙外。
自从小雪和刘婆子相继出事,谷雨倒向妺染,院子里剩下那六个也心照不宣的做好自己的差事,以夏婆子为首,要多乖觉有多乖觉,要多机灵有多机灵。
糯米配完药回来天已经黑了,她走了一下午,把城里大半的药铺都走了一遍才把药配齐。
“小姐,嘉黎院又吵起来了。”糯米道。
“吵什么?”妺染懒洋洋的问,糯米不说,妺染也猜到了。
“具体什么内容奴婢不知,只是隐约与小姐婚事有关,老爷和陈氏大吵一架,最后老爷拂袖离去。”糯米道。
妺染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的品茶水的清香与苦涩。
大概是辛朝义不但没从妺染这里占到便宜,而且颜面尽失,回去后陈贺芸又说了什么刺激到辛朝义了。
妺染不管这些,辛家的家产都在她的手里,辛朝义想动歪心思首先得想想祖母临终前对他的警告以及做事的后果,得不偿失的事他不会做。
至于陈贺芸,她想吞掉自己手里的财产也不是一两日了,辛家家境殷实,柳氏更是家财万贯,她想做这个美梦也很正常。
只不过,妺染不准备再给她机会了。
入夜,脸上已经基本消肿,妺染换上男装,把容貌也处理了一下,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辛府。
她虽然武功不高,但轻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这么多年了,也只有玄廷能和她相较一二,对于辛府这些人,她根本都不用刻意隐藏他们都发现不了。
带了足够的银票,妺染直奔烟花柳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