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在抬头望天,李斯在身后望着他,看着他冷漠的表情一步步变化,先是抿嘴,而后唇角和眉毛上扬,眼睛放大,最后望天频繁眨眼。
如果你想哭,那就抬头看看天,或许泪水会渐渐消失在眼眶里。
所以嬴政也是吗?李斯还来不及细想,面前人低沉的声音就传了来。
“你刚才说他不会回来,为什么。”
“臣也不知,臣只是觉得。”
“是不是他已经打算了什么,”说着说着,嬴政好像想到了什么,猛然转过头来叫住赵高,“文信侯走了多长时间了,现在走到哪儿了?”
“王上,文信侯走了一天了,现在,现在应该在,在……”
“你去传令,马上追上他们,让他回来,对,立刻回来。”
“大王,”嬴政还没说完,李斯开口劝住了有些冲动的他,“大王的诏令一下,不易更改。”
李斯像一把规人的标尺,总会在适当的时机发挥衡量的作用,虽然嬴政对他每次阻止自己的举动有所不满,但精心后还是能够分得清是非对错。
于是又恢复了无比的沉静,只有雨还在静悄悄地下。
“等雨停后你追上他,寡人只要他一句话,要他好好活着。”
最后,嬴政说。
吕不韦被一阵不合时宜的雨挡在了南下的路上,一行人只好借机在沿途找了旅店避雨。
不少的门客在他反复重申了好几次遣散的意思后还是愿意自发地跟随他,因此,人不少,马车也不少。旅舍安排不下所有的人和车马,大多数的人将就在檐下避雨,吕不韦得知此况,只能连连叹息。
“老爷,底下的人想问,天……”
“不是真的,你告诉他们,老夫会顽强地撑到洛阳,不会隧天愿,就这么轻易地死了。”
多少带了些赌气的情调,郑锐听出来了,他看向吕不韦身旁的吕夫人,想向她求救。
“你这说的什么话,肯定会好好的……”
还是家属的话稍微管些用,吕不韦换了种语气,“简直无稽之谈,王上给老夫下的命令是去洛阳,自杀在半道上是负君,这么无脑的事我不会干。”
郑锐作揖默默退出房间,随后吕不韦疲惫地闭上眼。
天语的话对他来说是极不礼貌的,毕竟他现在还活着,那些死啊什么的冒犯到了他,因此他感到不悦和愤怒也是在情理之中。
其实已经到了苟延残喘的地步,除了会扰乱人心以外,其他实在不会对吕不韦产生什么大的影响,因为该死还是会死的。自我欺骗,这是吕不韦不屑做的事。
人不会一直行走在路上,被雨困住只是一时的,终点在那里,或早或晚,总会到达。
李斯和吕不韦在洛阳相见。条条大路通罗马,他们二人走了不同的路,李斯见追了好长时间还是没找寻到吕不韦的影子,干脆改变主意直奔洛阳而去,他很聪明,这样一来就省下了不少时间。
“老夫一直在等你。”吕不韦笑了笑,迎着李斯进府。
“在下比您晚走了几日,路上不敢耽搁太久,谁知还是晚了。”
“有王上诏令么?”吕不韦直白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