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把录音的时间提早了这么多，说改就改真是有够任性的，呵呵，甲方爸爸就是爸爸。”

归景有些闷闷不乐，他心中也不可控制地被懊恼的情绪占满。要是其他原因都还好说，但这种签了合同的事，岂是他一个旁人随便开口求一句就能改变的？而且自己总不可能贴违约金让方老师继续留在这儿指导吧？先不说方老师愿不愿意这么做，就算他愿意，他要是一下子能拿出那么多钱，也用不着费尽心思先搞个什么社团，再努力往商配的方向前进了。

“听说最近他们旗下新签的CV潇潇暮雨，已经在准备做主役的第一部广播剧了。潇潇暮雨最近势头正旺，是幻月的摇钱树，他们这次也算是很看重了，就想蹭一波现在《白天也懂夜的黑》的热度，把潇潇暮雨的人气快速炒上来。据说那部剧的原定计划可是还有一个月才开始正式录音呢。”

这是要杀个措手不及的节奏？归景心想。

不对，要是方老师这几天就要去指导王潇，那他的那部剧会提前发布吗？要是提前发布了，会不会正好和他们的《城》撞车？为什么早不找晚不找，偏偏等他们找了方老师，王潇也找了王老师？还想得格外周到签了正式合同？那方老师走了，接下来他们的配音指导要怎么办？重新再找老师可以，但是要让老师把所有人的音色再重新熟悉一遍，又要花很长时间，而且方老师算得上是业内数一数二的老师了，别的老师在这段时间也不一定有空……

一个接一个的棘手问题不断冒出来，像在归景脑子里下起一盘不限时间的消消乐，灭完一列还有一行，总感觉怎么都看不到头。归景心生烦躁的情绪，但无奈根本找不到退出的按钮。

好不容易找到的好老师就这样被截胡，心里真是说不出的堵。

他暗暗攥紧了拳头，手心里有细细密密的汗不断渗出来。

王潇，你总想搞些小动作，可我不屑。到时候我们就比比看，谁拥有真正的实力，谁的人品配得到大家的喜欢。

“真的很不好意思……抱歉抱歉，”方维对他们连连鞠躬，搞得归景和程素都怪不好意思的。特别是程素，想到要不是因为自己掉链子，整个社团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尴尬的境地。

两个年轻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有点不知所措，呆呆地站着都没有接话。但此刻的沉默却给了方维另一种解读，他更觉心头愧疚。

“真的不好意思啊，他们突然提早了录音时间，这个我和他们已经签了合同要去指导的，没办法……。”

“对对对，我现在就去把和一个老朋友的晚饭推了，今天可以全给你们，我们抓紧时间，还有剩下的下午和晚上可以练。”说着方维就打出手机开始拨号。

程素立马上前阻止，想要夺过他的手机，“那那……那怎么行啊！还让方老师您放老朋友鸽子……”

“没事没事！”方维大手一挥，用充满赞许的眼光看着程素他们，“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们，特别是你，程素，你刚才努力的样子，让我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他一脸慈爱地对程素笑着，程素感到心里有久违的温暖和感动。他很遗憾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这么不争气，遇见这样好的老师的机会都抓不住。

哎，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自己到底是运气不好，还是真的跟配音这件事没缘分？为什么自己想要做成一件事的时候，总觉得有身边到处都是阻碍。

看到程素叹气，归景无比心疼。他控制不住地握住程素的手肘，让微微热度沿着手臂传上去，流过心脏的位置。

程素抬眼一看，对上的是归景同样温暖的目光。

是啊，身边除了阻碍，还有归景啊。一直陪伴着自己的归景。

有时候力量的获得就是如此简单，只要同伴一个坚定的眼神，就仿佛背上一个巨大的勇气罐，哪怕任务是要爬上喜马拉雅之巅，都会觉得没有什么值得自己花时间精力去畏惧。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好了，大不了就做暴风雨中的海燕。

记得今天方老师说的话，自己再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一定会没问题的。

“那小景，你把外面的孩子们都叫进来吧，时间紧我也不能一个一个很详细地指导了，大家能学进去多少就学进去多少。”方老师说。

“好。”

归景来到另一个房间招呼他们进录音棚，还另外找了个特别宽敞的椅子拿进来让程素坐着。虽然他今天已经录不了音，但归景还是希望他能在一旁多听进去一点方老师的指导。对新人来说，老师说的每一句话都应该记笔记熟读背诵，等到慢慢摸索出自己风格了，再从原先的路子里找突破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