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烨在龙辇上,两手置于膝上,神情冷峻,并未转头移目,直视前方宫灯照射下昏暗的长街尽头。
两双眼睛凝望着如同冰雕般散发着寒气的帝王,萧胜尔带着久别重逢的欣喜神态,随着龙辇经过,如同被寒风凌冽过的花朵,打了个寒颤。
十一年未见,他一如既往有一双凤目冷艳凌厉,一抿薄唇孤傲凉薄。
擦肩而过,萧胜尔的嘴角从上扬到下垂出苦涩的微笑,那笑容中似乎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悲凉,让人不由得为之动容。
旁边依靠着的子宴,稚嫩的眸光中带着崇拜又复杂的情感。
“母亲,他是孩儿亲生父亲吗?”
萧胜尔转身,遥望即将消失在尽头的龙辇,那个高大的背影把她的心揉成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名叫思念。
转瞬间,丹凤眼眶里落下断线的珠子,拉着子宴的手往玉芙宫而去。
翌日清早,景仁宫里,秋葵和紫云侍奉姜笙梳洗妆造。
二人似乎想说点什么,姜笙身穿秋香牡丹锦袍,看着铜镜,抚了下珍珠蜜腊点翠步摇,道:“司饰局近来设计的款式相比从前雅致不少。”
紫云看她今日比前几日话多些,没忍住说:“娘娘,有个事您听了准高兴。”
姜笙起身,道:“你思前想后这么久,不如直说了,本宫看着都难受。”
紫云扶她到了前殿,姜笙拿起描金洒壶给窗边陶盆里的牡丹花浇水。
“昨夜,萧胜尔竟带着她儿子到长街去了…….”
姜笙淡定道:“偶遇皇上呢?这都是宫里的老戏码了…….”
挨个给各色牡丹花浇水,“昔日旧情,久别重逢,两眼相望,必定感人肺腑。”
“娘娘,一听您这话就是还在生皇上的气,可咱们皇上争气,并没有理萧胜尔和她孩子。”
姜笙把洒壶给她,又开始掐牡丹花的新芽,说:“早晚的事,本宫难道要为他们今日相认和还是日后相认乱了心情吗?
紫云气不愤道:“要奴婢看她分明是故意的,完全可以大明大方的请求觐见皇上,为何非要搞得自己和那孩子多可怜。”
姜笙笑说:“你总算长进了,人家打的就是苦情牌。”
“娘娘,您怎么不着急呢?她一次不得逞,要是再来几次呢?难保皇上不会心软。”
拉着姜笙的袖子央求,“小姐,您不能再放任自流了。”
姜笙揶揄道:“那你想让本宫怎么做?跑去养心殿给皇上撒泼打滚?让他发誓再也不见那母子俩?”
君烨已经侧面承认了和萧胜尔酒后乱性,也没否认那孩子不是他的,“血浓于水,挡得了一时,挡不了永久,让皇上自己决定吧。”
姜笙发现她不仅白天和黑夜是两副面孔----白天是皇后,夜里是自己。
而且在白天她也不知不觉形成了两副面孔----温恭淑慎和心里一层一层覆上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