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前脚刚离开,后脚柳漄等人就到了,一个个跟落汤鸡一样站在门口,浑身的水哗哗啦啦流了一地,汇聚成了一个小水坑,但是却没有落汤鸡的颓丧,尤其是那些将领看到姬康腹部的伤口时,怒不可遏。
“姬将军,你没有什么大碍吧。”有人越过站在那里不肯稍微动弹一下的柳漄,走到姬康面前问道。
姬康站起来对那人点了点头,道:“我是没有什么事情,但是张志宏却被柳大小姐重伤了。”
其他人这才想起来张志宏是来找姬康的,但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看见张志宏的影子,他们已经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吓出心里阴影来了,连忙问道:“张大哥他”
“目前正在昏迷中,大夫说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失血过多。”姬康说着话,但是眼睛却是看这柳漄的,众人也看出些苗头来了,纷纷沉默不再开口多言。
姬康等了半天没有等到柳漄开口,便主动道:“世子不打算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他绝对不相信这是柳堆烟一个人搞出来的事情,背后绝对有其他人的影子,只是知道柳漄又参加了几分。
柳漄在进门看到姬康脸色的一瞬间,就明白姬康已经不相信他了,甚至说他怀疑这件事情是自己一手主导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更不知道该如何为柳堆烟开脱。还没有等他想到一个好的措辞,就乍然听到姬康这类似于质问的一句话,只好说道:“对不起,是我管教不严,堆烟给您添麻烦了。”
仅仅是添麻烦吗?众人眼中都露出来愤怒的情绪,前面大皇子刚死,尸体还没有凉呢,这边又闹出刺杀,还导致张志宏重伤昏迷!这已经不能用不懂事来解释掩盖了。
柳漄虽然没有看众人的脸色,但是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众人的愤怒,再看看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柳堆烟,心里平添了一抹苍凉,对着姬康噗通一声跪下,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说道:“我知道现在姬叔叔不信任我,我理解,这事情的确是我的错。姬叔叔如果想要追究责任,大可以冲着我来,我绝对接受,只是希望姬叔叔能够网开一面,手下留情,饶了堆烟这一次。”
姬康冷冷的看着柳漄,众人不停的给他使眼色,同时你推我搡的想要其他人上前拉起来柳漄,但是没有一个人动。
良久,姬康说道:“既然世子求情,此次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世子明白,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守好九岐郡,而不是发泄私怨。”
说完之后,就想要将柳漄拉起来,谁曾料到,这个时候突然就有人说道:“我看还是将大小姐监禁起来比较好,省的再出什么乱子。”
柳漄脸色变了变,但还是缓慢的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大皇子那样的事情来一次就已经是灭顶之灾了,如果再来一次,九岐郡就真的只能存在于后人的历史中了。
大皇子之事也不知道能够隐瞒多久,但是那些被秦诵还带来的军队一天两天的没见到秦诵还还会老实,但是若是三五天还是不见人影,怕是会有些骚动,若是时间再长一些,十天半个月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傻子也能猜出来秦诵还出事了,到时候传到京城里,九岐郡怕是要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了。
柳漄想不到解决办法,只好求助于姬康,看了看周围,见没有其他人,并且有灵透的将领已经去门口守着了。
姬康看他们这幅慎重的样子,顿时有些不妙感,一股凉意从心底钻了出来,似乎要冰封住整颗心脏。
“姬叔叔,大皇子他死了。”柳漄一张口,才知道这些简简单单的字句有多么的沉重,简直就像是一块巨石一样,压在舌尖上,沉重的吐不出来。
姬康噔噔噔后退好几步,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不可置信的看着柳漄,荒唐至极的感觉简直比看见太阳从东边升起来还要荒唐。姬康不确定的问道:“你再说一遍?谁死了?”
“哎呀,我来说,大小姐柳堆烟,直接将大皇子乱刀戳死了。”有人看不惯柳漄磨磨唧唧的样子,快人快语的接着说道,满脸的不耐烦,还有厌恶,这厌恶是对谁的,自然不言而喻。
姬康更觉荒唐,本来听到秦诵还死了,他还在想在这城里面,还是保护措施最为严密的九岐公侯府里面,大皇子遭人刺杀身亡,简直是可笑至极,但是听到对方的解释之后,只想要发笑。
家贼难防,果然是家贼难防啊。苏芷娘想要将九岐郡的城防图交出去,柳堆烟比她娘更加厉害,直接将一国皇子给杀了,她怎么不努努力,将皇帝杀了呢?
姬康滞涩的脑子缓慢转动着,就像是这屋子里凝滞的水汽,湿冷一片,汇聚成一股沉重的气压压着众人,让人呼吸不畅。姬康低声笑了起来,先是嘶哑的笑,后来则是放声大笑,笑得整个屋顶都在震动。
柳漄也知道柳堆烟这次的祸闯的有些大,何止是将天捅了一个窟窿,简直是将整片天都翻了一个底朝天,但是他这个做哥哥的能怎么办?大义灭亲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姬康笑了半天,在众人担忧的目光才逐渐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神色,“世子告诉我这件事情是想要我做什么?与你狼狈为奸,一起同流合污吗?”
柳漄恳求道:“姬叔叔,前些日子是我不对,我”
“不用提前些天的事情,就事论事,我就问大皇子这事情世子想要怎么处理,隐瞒不谈,找个机会嫁祸给月琴国?”姬康一针见血的指出柳漄的心里所想。
柳漄六神无主的看着姬康,听出对方并没有帮助自己的打算,心里顿时恐慌弥漫,在他看到大皇子尸体的时候就已经被惊悚恐惧支配了整个人的行动心绪,又碰到了姬康被刺杀之事,这事情堆积到一块,柳漄是真的受不了了。
柳漄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姬康,几经张口,却没有一个字词钻出来,只有空白的大脑在那里嗡嗡嗡直响,耳畔响着的是如擂鼓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似乎下一秒就能震破人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