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曾小清一行人奔出长安东城门,来到鹿子林附近,几人发觉这儿便是他们那日来到长安,遇见正在练习骑马的霍摇山的地方,只可惜,物是人非,当初的五人兴致而来,如今只剩下三人,哀莫而归。
欧阳雷送几人远行,见众人都有些沉默,那皇甫飞升更是默无声息地流泪,曾小清亦是满怀愧疚之心,便岔开话题道:“各位,教里发生了这样的事儿,请恕我不能远送了,曾姑娘,我有句话想请你带给尊师蔡真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曾小清让几人在原地等她,牵着马,与欧阳雷并行走得远些。
“你有什么话要我带去给师父的,先说明啊,师父从来不喜欢你,我会替你带,但别指望他老人家会听。”
欧阳雷哈哈大笑:“我哪里还敢叨扰蔡真人,当年剑神家石门外,吃得苦头还不够多吗?”
“那你……”
欧阳雷立时收住了笑声,双目一沉,低声喝道:“小清,那霍摇山将来迟早有一天会去应天,虽然你未必会碰上他,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要小心此人。”
“为什么,他还是个孩子,虽然这次他也有不对的地方,但这些都是他们勋贵子弟的老毛病了,应天的勋贵子弟,比他更差都比比皆是。”
“孩子?”欧阳雷冷笑几声,“孩子,能开火铳把皇甫飞升一个武力不弱的大人给打得重伤吗?孩子,能杀了刘举吗?”
曾小清大惊失色:“什么!你说……你说他杀了刘举,可是,如果他撒谎了,你送我的这柄剑为什么没反应,不可能啊。”
欧阳雷道:“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你姑且听听就好了,我没法直接证明事件的真相,但我凭借多年的江湖直觉,霍摇山此人绝对不简单。你仔细想想前后经过,一个孩子能有这般心计?至于这把剑,呵呵,你知道我为什么给它起名软骨头吗?”
曾小清摇了摇头。
欧阳雷打了个响指,搓出一个雷球,轻轻一丢,轰的一声炸碎了一棵古柏,把远处等待的陈开爵、皇甫飞扬都吓了一大跳。
“你到底想做什么?”曾小清蹙眉道。
欧阳雷则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中,平摊手掌,让短剑躺在掌心,对着短剑低喝道:“软骨头,我欧阳雷生平从来滴酒不沾。”
令人惊奇的是,那短剑竟是毫无反应。
曾小清把剑抢过来,仔细端详,完全是同一把剑,“怎么回事?”
欧阳雷直接抽剑出鞘,“软骨头,我曾夜御十女,金枪不倒。”
短剑莫说铮铮剑鸣了,甚至连本身的坚硬都维持不住,竟是瞬间软了下来,那锈迹斑驳的剑身,竟直接软成了一根面条似的。
“这下子,你该知道我为什么给它起了个软骨头的名字了吧,实在是欺软怕硬,这把剑,聪明得过分了。”欧阳雷无奈苦笑道。
曾小清亦是不知该拿什么表情出来了,只能摇头道:“也就是说,方才那房间里发生的一切,都不可信,那霍摇山,就是凶手了麽,不行,我得立刻回去。”
欧阳雷仿佛早就预料到了曾小清的冲动似的,提前拦住道:“霍摇山到底在望日崖底做了什么,谁也不知道,我同样也不知道。何况,你难道没从那朝廷派来的推官身上,看出什么端倪吗?这官府明摆着就要包庇霍家,眼下此案已经了结,你多生事端,恐怕即便是皇甫家,也不会领你的情,到头来,弄得两面不是人。”
“可恨!可恶!”曾小清只能无力唾骂道。
欧阳雷把短剑重新塞到曾小清的手里,认真道:“软骨头很聪明,霍摇山也许说的是真话,也许说的是假话,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我原以为他不过是个膏粱子弟罢了,不料此人年纪轻轻,竟有这般心计,最重要的是……能让软骨头害怕他,其潜力,不可小觑,再有他家的背景在,将来得到朝廷重用,前途不可限量,你若是追究到底,得罪了他,又不能将其定罪,即便你有剑神家蔡真人庇佑,但将来难免也会吃大亏的。所以,临行前,我才要提醒你一句,万万小心。”
曾小清默默点点头,把感动藏进心底,“嗯,我记住了。”
再抬头,欧阳雷已然纵马扬鞭,马蹄翻飞,人已远。
曾小清张了张嘴,还是没好意思喊话,她其实想问,既然软骨头那测试谎言的能力不可信,那么欧阳雷到底有没有夜御十女、金枪不倒呢,这个问题,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