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风噗嗤一笑,在那人不满的,刚要瞪起眼睛的时候,又忙补充道:
“谁能像你这么厉害,就这点小伤口,我都要疼死了。”
刘丧虽然顺势翻了个白眼,心里已然十分受用,嘴上却不饶人道:“怕疼还逞这种能,长点心吧。”
见那人也不回嘴,只一味笑着点头,他更是来了兴致,刚想再补两句,诸如,你看人家张起灵,就比你精明,谋定而后动的,哪能事事都硬来。
就见那话中的事主,插着兜从两人中间大喇喇穿过,径直走到那方池水边,蹲下来,不知在看些什么。
这里空间这么宽敞,他却偏偏从两人跟前过,立刻转移了刘丧的注意。
他跟过去,看了看那池子,虽然不大,但深不见底,又看了看池子中间那株歪脖子松。
一路走来,这深山里枝干粗壮的老松不少,但这株丑松倒是细枝细叶,看来年份不长,除此以外,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怪异之处,他便问:
“你在看什么?”
张起灵微蹙眉头,没有回答。
刘丧又问:“对了,你之前说的山精,是个什么东西?”
这次终于有了回应,那人解释说,古人认为,天地之间生生不息靠的是一股‘真气’。
这真气运行于地脉之下,消散于空气之中,或盈或亏,循环不止。
万物得之,则草木生发,失之,则生灵凋敝。
所谓风水,便是找到真气的天然聚集处;或是人为的聚拢真气,为我所用。
因为真气可养万物,木石得之能成精怪,死人葬之能泽披后世,活人得之则能成仙。
罗西恍然,说:“哦,那上古神话里什么石头变成孙悟空啊,都是得了这个真气对吧。”
张起灵点头,又说,荒山野岭不乏这样的真龙气穴,因为人迹罕至,少干预,日积月累,便能孕育出各种精怪,统称山精。
其实,就是活得久了,得了一点灵气,木石生出了动物的意识而已。
刘丧点头,叹道:“那这山精够厉害的,都修炼出人样子了。”
张起灵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没再接着说下去。
阿风心知他是不想吓着两人,便觉可笑,都到这里了,以后有的是惊吓。
便接着说:“哪里是什么人样子,那是套着个人皮。”
他这样一说,果然刘丧和罗西的脸色都是一白。
阿风当没看见一样,继续说道,不过是一些因为活的太久,而生出了一点自主意识的怪物,喜欢套着人皮四处活动而已。
罗西小心翼翼问:“那这人皮从哪来的?”
阿风一笑,说,莫名消失在荒山野岭,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还少吗?
刘丧紧张的问:“难道说都是被山精吃了?”
阿风摇摇头,略带疑惑道:“按理说,这东西一般不吃人的。”
“啊,我明白了。” 罗西指着刘丧揶揄道:“怪不得找你,肯定是那张人皮旧了,看你皮相好,想换一张呗!”
刘丧明白,这是句活跃气氛的话,想到张起灵从刚才开始,就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便顺势就坡也打趣道:
“去你的,咱们之中,就属张起灵这张皮最好看,要换也换他的。”
那人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他。
刘丧正心里打鼓,心道,难不成马屁拍马腿上了?
就听他淡淡道:“不要,我也怕疼。”
刘丧眨了眨眼睛,心想,听这话倒也不像生气的样子,见那人说完便很快把脑袋偏了过去,他又想,难不成是害羞?
“对了,你们说这东西是套了张人皮,那它的本体是个什么玩意?” 罗西问。
阿风看了看自己的小臂上的伤口形状,又往侧前方看去,正与回过头来的张起灵一个对视。
两人都是心照不宣,又意味深长的,往那水池的中央看。
刘丧随着这两人的视线,再次停留在那株丑松上。
这松针叶青绿,其间隐隐见黄白色的星星点点,竟是米粒般大小的松花,按理说,这样年份的松树,是结不出松花的。
再看枝条,只比拇指略粗,黑色的树皮七扭八歪,如藤蔓一般。
他心里一怔,想到阿风那伤口的形状,心道,该不会是这玩意吧?!
这念头刚一闪而过,后领被一股力量攫住,还未及反应,便被狠狠地甩了出去。
他在坚硬的青石板地面翻滚了几圈,余光瞥见张起灵迅速拔出匕首,对着几根摆动伸展,如黑色皮鞭一般的枝条砍伐了三两下。
再借着空挡,跳身出来,挡在他面前。
另一边,阿风已抽刀横断于前,并一抬脚,将黑金踢了过来。
“张起灵拜托你扔人的时候打声招呼吧我可谢谢你了!”
刘丧咬牙切齿的爬起来,顾不上被撞的生疼的肩膀,拉着罗西就往后跑。
往上冲只能惹麻烦,自保才是减轻团队负担,这两人对自己的能力倒也很有觉悟。
只是这院子没多大,跑不上两步就是紧锁的房门,两人推了几下,没推动。
再回头一看,见那原本只有半人来高的丑松,此刻竟然枝条漫天盘结,把这小院编织的如盘丝洞一般。
阿风和张起灵两把银刀闪动,也只是能阻拦其攻势,占不到什么便宜。
刘丧心想,这地方果然有毛病,说不定这整个宅子,就是那鬼东西捕猎的蛛网,如今得赶紧找到来时的路,顺着山体裂缝再出去。
他心中着急,干脆用脚狠狠一踹,那门本就是木头的,谈不上多结实,便应声而开。
与之同时,身后枝条如鞭子一般,抽打在门框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一缩脖子,也顾不得其他,赶紧往那黑洞洞的房间里钻。
丝毫没听见阿风在身后喝道:“别进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