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履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命人打来井水,用布巾浸湿,捂住口鼻。
愈来愈多的巨盾,燃着浓烟,接连不断地从城外被弹射进来。
整个毫城,都弥漫在这滚滚的浓烟里面。
城中的锐牙象闻到这刺鼻的烟味,变得躁动不安,失去控制地东奔西跑,反而踩踏了不少玄熵军士。
施析站在城外,冷冷一笑。
世人只知上涂境中的鳄龟,龟甲厚重无比,乃是铸造盾甲的上等材料。
只有施韦人自己知道,这龟甲一经引燃,便可释放出大量的毒烟,熏得人睁不开眼。
施析静静地听着毫城之中一片骚乱的声音,知道时机已经到来。
“全军听令,全力攻城!”
盾甲军再次向前行进。
前排的军士手持巨盾,稳步推进,利用长梯向城墙上攀登。
城下的军士接连不断地用巨木撞击着城门。
一下,两下,三下……
厚实的城门,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继续,别停下。”
施析又下了命令。
盾甲军士们更卖力地撞击着城门。
“咔嚓……”
城门背后横挡着的树木,在逐渐断裂。
没了锐牙象乘的巨石攻击,盾甲军很快就翻上了城墙,与玄熵军士厮杀在一起。
浓烟遍地,城中一片狼藉。
形势急转直下。
玄履忍着剧痛,勉强睁开双眼,突然看到一名盾甲军士手持利剑,向自己劈砍而来。
玄履连忙闪身滚到一边,顺势捡起地上的铜剑,反手一剑,将那盾甲军士的身躯刺穿。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盾甲军士翻到城墙之上,玄履连忙匆匆跑下了城楼。
原本稳固的城门也开始松动起来,有盾甲军士从撞击的缝隙中钻了进来。
玄履环顾四周,心中一片怆然。
玄熵军士仍在和盾甲军士拼命厮杀着。
可是城外不断有更多的盾甲军加入进来。
一边,几名盾甲军士将一名玄熵军士围住,利剑贯穿了他的胸膛……
另一边,一名玄熵军士被一名盾甲军士扼住了喉咙,一刀划向了脖颈……
玄履目之所及,尽是一片倾颓之势。
毫城……快要保不住了么?
玄履转身,目光落在了远处的宫殿。
他的妹妹,玄艾,还在那里。
玄履已经失去了父亲、母亲、兄长……
他不能……再失去玄艾了……
慌乱之中,玄履找到一匹马,连忙挥鞭朝着宫殿方向赶去。
城中纷乱错杂,满是哭嚎叫喊声,浓烟滚滚,刀剑交鸣。
好不容易赶回宫中,玄履连忙拉住一名路过的宫娥。
“艾王女呢?快带我去见她!”
那宫娥看着玄履狼狈不堪的样子,害怕得战战兢兢。
“她在哪儿?”
玄履忍不住大声问道。
“王女……在……在她的寝殿……”
宫娥结结巴巴地说道。
玄履又连忙往玄艾的寝殿赶去,刚好看到玄艾急急忙忙从房间出来。
“玄履,我听到宫外一片骚乱,还有那些浓烟,是怎么回事?”
玄艾也是焦急万分。
“小艾,全怪我没用,毫城……快要守不住了。”
玄履有些哽咽。
“这!”
玄艾听见这消息,眉头紧皱。
“小艾,你……你快逃。我派人送你去南泽境。父王不是说,你和南泽境的葛廉王子有婚约么?他一定会救你的。”
“我走了,那你呢?”
“我……我要留在这里。我生于毫城,长于毫城。大不了,死在这里,也算死得其所了。”
玄履语气掷地有声。
玄艾看着玄履视死如归的样子,眼中却是泪光闪烁。
“兄长走了,就连你也……我不去,我哪儿也不去。”
“小艾,你听话。我……我没本事,保护不了父王母后,保护不了兄长,保护不了毫城。可我至少……至少希望,能够保护你。”
玄履一把拉住玄艾的腕子,又叫来一队玄熵护卫。
“你们从宫中角门出去,驾车带艾王女前往南泽境,去顾葛王城找葛廉王子,就说……就说他的未婚妻,来找他了。”
“是。”
“玄履,我不走,我不走!”
玄艾痛哭流涕,却被玄熵护卫强行拉开。
玄履看着玄艾远去的身影,耳边还回荡着她的哭喊声。
“小艾,对不起了,希望来世,我们几个,还能做一家人。”
玄履悲怆地转身,手持铜剑,缓缓向喧闹的宫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