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又问:“什么七大家族呀?”
“不算乌古伦氏,之前只有六大家族,是东弥最古老的大家族。完颜氏一开始只是一个实力比较强的部落,后来联合其他六个部落一直南下,攻城掠地,经过一代代人的战斗,积累了一代代人的血肉,才建立了如今的东弥。为了巩固政权,他们之间相互联姻。所以啊,他们的关系千丝万缕,盘根错节。这些姓氏势力强大,人口众多,在朝堂上高官能臣很多。”戚芫芃娓娓道来。
杜鹃眼珠子转了一圈,真复杂,正在消化这些话。
白鹭一直静静地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便问:“那尤太妃是后来才抬的,按理她的背景没有其他家族深厚,为何还如此横张霸道。”
戚芫芃若有所思:“应该是先王有意为之。先王按照惯例要娶一个六大家族里的嫡女为妻,于是先王娶了徒单太后,可并无感情。后来宠爱尤太妃,把中宫之权给了一个妾还抬她身份。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现在的先王旧人里除了太后,其他妃子都不是七大家族的人,这说明什么?”
杜鹃和白鹭异口同声:“说明什么?”
“当然是制衡和打压其他家族啊。”戚芫芃说得多感觉口都干了,拿起一杯茶盏连喝几口,喝完问:“对了,白鹭,西跨院赶快收拾出来,先让鹿先生住进去。”
西跨院为凤和殿后殿一处偏僻的院子,年久失修,尤太妃为了给戚芫芃添堵,命人故意不修那里,只翻新了前殿。
白鹭惭愧道:“正在修缮了,只是只靠我们几个人,进度缓慢,那些个东弥宫人除了盯着我们,什么也不干。”
戚芫芃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我知道了。”
玉华殿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尤太妃气炸了肺,尖声喊着。
将桌上的一只倒满热茶的茶碗狠狠一扫,“啪”的一声,顿时四分五裂,茶水溅了一地。
怀若海跪着,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喘。“太妃息怒,太妃息怒!”
“那个陈喜这么多年来收了吾这么多东西,最后竟如此不中用!”尤太妃怒不可遏地喝道。
怀若海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回:“太妃娘娘,别气着身子啊。”
“还有完颜煦那个黄口小儿,今天那眼神,什么意思?我竟要仰他鼻息,这王位本是我儿的。”尤太妃怒极而泣,竟呜呜地哭泣起来。
“娘娘,菱王可是人中龙凤,坐上王位指日可待,现如今戚氏入主中宫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还需从长计议啊。如今陈喜被君主关押,不知会不会招供。”怀若海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尤太妃拿起那根普通不过的银簪子,左右旋看,银簪子在橘红色的烛火的映衬下发出雅清的光泽。
“哼,谅他也不敢,不过,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怀若海,你知道该怎么做。”尤太妃眯起了狭长的眼眸,眸中露出宛如毒蛇盯上猎物时的阴冷和残忍。
“是。”怀若海神色奸佞,“那陈喜的家眷……”
尤太妃弯了弯唇,扬起手臂,轻飘飘地脖颈上一划,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怀若海俯首。
“这个戚氏,不仅没扳倒她,反倒是折了我一个陈喜,我的确小瞧了她了。哼,这王后之位能不能,坐不坐得稳,还不一定呢。”尤太妃捏起手帕抹了抹方才的泪痕,神情变得阴厉。
“娘娘,那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来日方长,”尤太妃轻抚了一下鬓间的发丝,发髻上的步摇发生叮咛的细微声响,一脸愠恶,“我们等着看好戏吧。”
“是,太妃英明。”怀若海谄媚道。
是夜,徒单太后独自一个人站在庭院里,乌苏嬷嬷拿莲青斗纹番丝鹤氅给太后披上,关切地说道:“老祖宗,更深露重的,别着凉了,早些歇息吧。”
“咳咳,哀家睡不着。”徒单太后早已心如死水,今日不知怎地了往事像潮水般席卷心头。
“老祖宗,可是想着今日远宁公主的事?”乌苏嬷嬷是徒单太后的陪嫁,两人相伴多年,她最是知晓徒单太后的心思。
“你说,当年如我有远宁公主这般心智和魄力,事情会不会就不一样?”
“老祖宗都过去了,您系出高门,怎么会自降身价与那乌古伦氏争宠争斗。”
是,就是因为这所谓的出生,一直的教导都是得体,贤惠,大度。要有王后的仪态,不屑用那些手段,才会把先王越推越远,才会让乌古伦氏越爬越高,才会让她的儿子……
想到她的儿子,她心如同刀割。
自从她儿子死后,她怨过先王,对先王的安慰充耳不闻,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原本先王对她只有敬重,没有男女之情,之后对她也失去了耐心,就是那时乌古伦氏就趁机上来了。
她还大病了一场,身子大不如前,中宫之权就被分了出去,慢慢整个后宫都是尤太妃的人。
她就像先王供在佛龛的菩萨,她高高在上,他磕头跪拜,各自安好。
“今天所有东西就呈给君主了吗?”想起今日的事,徒单太后的心就像绑了块石头,沉重十分。
“都呈了。老祖宗,您看这未来王后,我们要不要…”乌苏嬷嬷低语道。
徒单太后若有所思,只淡淡说了一句:“去睡吧。”
而今晚却是许多人的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