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鱼饼儿睡得极其不安稳,她梦见很多前尘往事,断断续续,就像断了线的玉珠。
她拿着晶莹透亮的丝线,却怎么也串不进去,急得满头大汗,心里很是焦灼。
“啪嗒啪嗒”色泽莹润的玉珠滚落到四处,她身体一颤,睁开了双眼。果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身旁空荡荡的,借着天色微微透来的光,她把卫骋留下的褶皱轻轻抚平。
她打开门,看到青衫男子背手站在粉簇的蔷薇花下,微风吹过,青色衣角飘荡,花海泛起层层波纹。
卫骋听到“吱呀”的开门声,并未回头。
鱼饼儿现在他身边,看着如淡墨渲染的晨曦,轻声开口:“给我讲讲上一世的他吧!”
一阵清风,一衫青衣,勾勒出淡淡几笔寂寥。
卫骋语气平淡,说着那前尘往事,语气中没有了以往提起他时的戾气:“他是个如水的人,包容着一切的刁难。中了秀才之后,娶了县令的女儿鱼小姐,距离乡试还有一个月时,被自己的父亲打断了腿。后来,他如此信任的大哥换了他的药汤,导致他的右腿再也无法行走,直接了断了他的前途。鱼小姐抛弃了他,跟他的二哥远走高飞。整个卫家迁往京城,只留他一人在这里,靠教书和鱼县令的救助过着日子。后来啊!他带着悲伤跳进了那深不见底的紫阳湖中。”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卫骋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还没想到这原主鱼饼儿那么渣,简直是渣中之渣。
“半年前你被推入湖中是怎么回事?”
“我醒来后,就在他身体中了,只记得入水前她那张冷眼旁观的脸。”
“真没想到这俩人前世也成亲了。”鱼饼儿语气戏谑。“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我没有原主的记忆。”
“不知道。只是从屋内兵器上的阴寒推断出她杀过人,想必这点你也能感觉到。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你只要记住现在你是鱼饼儿,我是卫骋就够了。”
无论过去的重不重要,都不应该选择遗忘。
鱼饼儿作为卫骋的妻子,陪他赶考是理所当然的事。俩人也没多少什么值钱的东西,鱼饼儿提前把首饰全部当成了银子让依桃装好,而卫骋更简单,只带了两本书。
俩人大眼瞪大眼:“你就是再随便,也不能只带两本书吧?”
卫骋想了想,在圆枕下面又摸出了一本《三言二拍》出来。
“夫人,这样总可以了吧?”
鱼饼儿惊讶到不行,没有想到卫骋这种看起来如此正经的人竟然会看这种市井街头流行的话本子。
“你认为可以就可以了。”此时的她心力交瘁。
还是依桃贴心有眼色:“小姐和姑爷不用担心,该带的东西奴婢都带上了。”
得此贤人,甚是欣慰。
府外停了两辆从外观来看差不了多少的马车,里面是怎样的,那就不得而知了。李氏之所以这样准备,也是怕死了那些流言蜚语。
当卫泽恒看到淡然无比的卫骋时,也装作镇定自若的模样。表面有多镇定,内心就有多愤恨。
“三弟,祝你此次乡试榜上有名。”这是卫泽恒第二次去章州赶考,对于经历过一次的事,多少是有几分把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