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叔的手还未离开杯沿,听肖慕言这么一问,手一抖,不小心将滚烫的茶水碰倒,朝着自己的方向泼了一大片。
“当心!”肖慕言伸手扶住茶杯,但是里面的茶水已经流向了梁叔,肖慕言立刻拿起抹布擦拭着地上的茶水。
梁叔摆了摆手,道:“不妨事,不妨事,这是水嘛,一会就干了。”他往后坐了坐,衣料摩擦,一丝鲜血从膝盖处渗了出来。他神色一变,立刻用手盖上,假装无事发生。
“梁叔,你流血了,”肖慕言看在眼里,将湿抹布放在一边,伸手就去撩他的裤腿,一脸担忧道:“严重么?快让我看看。”
梁叔伸手挡住肖慕言,不自然道:“只是在路上摔了一跤,没什么大事,已经摔了很久了。”
肖慕言蹙眉,道:“您都渗血了,怕是伤口还未愈合。您没有上药吗?”
梁叔摇摇头,道:“小伤而已,我已经包好了,不会有事的。”
“胡说!”肖慕言不理,立刻起身在角落的柜子里翻找药物,道:“没有处理过的伤口随便包起来很容易得疮疡,要是得了疮疡就糟了,严重可能还会全身发热,危及性命。”他动作一顿,在柜子里摸出一个白瓷瓶和两块干净的麻布来,道:“果然在这。”
梁叔有些紧张,忙道:“不用了,真的不用,我晚上自己回去上药就行了。”
“不可。”肖慕言半跪在梁叔跟前,不顾梁叔的推脱,撩起了他裤腿。只见梁叔干瘦膝盖上缠着几圈白麻布,麻布上的血有深有浅,看来一直在反复渗血。肖慕言蹙眉,道:“怎的出了如此多的血?叔,摔这么重为何没去医馆?”
梁叔见拗不过,只得放弃,幽幽道:“昨天我家媳妇身子不适嚷嚷着腹痛,我白日里向吴管事告假,去镇子上买药,结果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我心里着急,在家里随便包了伤口就给我家那口子熬药去了,伺候到后半夜才放松下来。直到第二天起床,庄子里来人说枣山被烧了,这才匆匆赶过来,正巧碰见赵安民从山上下来问我最近有没有生人出没,一来二去就耽搁了,所以没去看大夫。”
肖慕言动作轻柔,给梁叔拆下了麻布,只见他膝盖红肿,皮肉裂开了一道口子,口子上脏污的血痂因为动作有些开裂了,正在渗血。
肖慕言将刚才烧的滚水淋了些在麻布上,然后拧干了些,接着将麻布敷在他的伤口上软化血痂。
滚水浸过的麻布有些烫,血痂很快就软化了,肖慕言一边解释着,一边动手擦去脏污的血痂,道:“这些血痂太脏了,我先帮您热敷去掉,再擦试一下伤口周围,最后才能上药。这里药物不足,您简单包扎后还是要自己去医馆比较好。”
梁叔被肖慕言悉心照料,有些感动,道:“阿言真是长大了,不再是原来那个屁大点儿的毛头小子了,这照顾人的本事见长,像是快成婚的大男人了啊。”
肖慕言嘴角一勾,道:“叔,我十九,已经到了弱冠之年,不小了。”
说话间,肖慕言已经将伤口和周遭的皮肤擦拭的干干净净,他拔出小瓷瓶上塞的布头,将里面的金疮药轻轻撒在伤口上。梁叔倒抽一口冷气,道:“哎哟,确实有些疼。”
肖慕言将另一块干的麻布撕成条,然后将他的伤口包扎好,道:“这只是应急的包法,您还是要去看大夫才是。”
梁叔正要应声,只见一个年轻人忽然闯进了竹棚。来人正是下午和梁叔换班的小光,小光穿着条白色背心短褂,一身晒的棕黑,他冒失地进门,也没看清楚里面的人在做什么就说开了:“梁叔,咱们到换班的时候了,晚班的兄弟已经来了,我们回家……”梁叔和肖慕言同时抬头,小光也看清了二人立刻凑了上来,道:“梁叔,你怎么受伤了啊?”
肖慕言已经包扎好了,梁叔放下裤腿,道:“嗐,没看清路摔了而已,不是大事儿。”
“哎呀,您小心点呀,您可是我们的主心骨,您要是有什么问题,这枣山不就乱套了么?”小光嘟嘟囔囔的样子惹得梁叔笑了起来,在他的头上“扣扣”敲了两下,道:“得了,扶我起来,咱们回家吧。”
“好嘞。”小光麻溜的给梁叔扶起来,然后对肖慕言点了下头,道:“阿言,我先送梁叔回家了,你娘子那儿也快忙完了,早点回去吧。”小光扬了扬眉,调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嘛,别把时间都浪费在庄子的杂事上。”
肖慕言皱眉,有些不悦,冷冰冰地盯着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