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儿媳妇闭了眼,好似下了什么很大的决心一般,咬了咬唇,大声道:“早上我和孙前程媳妇还有罗勇媳妇相约去金川河边洗衣裳,正走到河岸边,就听见草丛里有声音,我们觉得奇怪,大早上还能有野兔子不成?我探头一看,就看见二丫头和一个男人在草地里搂搂抱抱,那个男人还在二丫头身上乱摸。那男人动作轻薄,二丫头不但没有反抗,还主动给那男人脱了衣裳……”
“你胡说!”苏青青气的当场就要吐血,立刻撸起袖子要上去揍她。这妇人居然当着正主的面在这颠倒黑白,谁给她的胆子啊?
刘婶儿媳妇不抬头,也不应声,像鸵鸟一样把自己藏在刘婶后边。
“按住她!”季长老厉声喝道。
几个粗壮的婆子立刻从人群中钻出来,一把按住了暴怒的苏青青,将她的手反折到背上用力一按,苏青青吃痛,“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李婶立刻上前扒拉钳制苏青青的妇人,急得大叫:“住手!你们都住手!二丫头是冤枉的!”李婶还是瘦削了些,丝毫动摇不了钳制苏青青的妇人,反而在拉扯中被妇人用手肘一击,跌坐在地上。
“够了!”季长老被这闹哄哄的场面激的有些头晕脑胀,情绪也上来了,道:“李婆子,看在老赵的份上,这些年我们一直都对你不错,这事儿与你无关,我劝你不要再管了!”
“婶婶!”苏青青艰难地抬头,猛烈地挣扎着,对刘婶儿媳大喊:“婶婶,你怎么能帮着这个女人说瞎话呢?我落水是你们亲眼所见,还是你们折了树枝拉我们上岸,为何现在要帮刘婶信口胡诌搬弄是非?”
听见苏青青的声音,季长老皱着眉,好似听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拿拐杖用力戳着地面,嫌恶道:“给我堵上她的嘴!”
按住苏青青的妇人从胸口掏出一块散发着臭味的汗津津的厚麻布手绢,团了团用力塞在苏青青嘴里,苏青青无法再说话,只能发出“呜呜”声以表抗议。苏青青挣脱不开,又无法说话,挣扎了几下就没了力气,瘫软跪坐在地上。
季长老冷哼一声,对刘婶儿媳妇道:“继续说。”
刘婶儿媳妇听了季长老的吩咐,又开口道:“我们吓得不敢吱声,后退的时候踩断了一根树枝,二丫头听见了,赶忙跳进水里假装落水,再让那男人演了一出救人的戏码,我们看破没有说破,结果二丫头不领情,反而当我们的面穿着那男人的衣服,大摇大摆的就回村了……”
苏彦秋的眉毛凝成了一团,闭上眼睛,抬头长叹一声:“我的苍天啊……”
季长老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来,道:“人证的口供已经有了,至于物证……”他望向左边的苏彦秋,眼眸中流露出一丝算计的味道:“至于物证,这个孽障是你的女儿,你自己决定要不要搜吧。”
“……”苏彦秋面色复杂。
周围的人小小声嘀咕,道:“老苏刚得了庄头赏识,这就遇上了这档子事。本来过了今年,说不定还能选上个副手,这回怕是悬咯。”
另一人道:“我看不见得,这事还没个定论,如果老苏严查此事,还能落下个家风严谨的名声,说不定庄头反而更赏识了呢?”
“我觉得的不会,这可是老苏养了十六年的闺女,哪能说罚就罚啊?”
“十六年又咋了,再怎么说都是个养女罢了!”
“好了,安静!”季长老打断众人,用询问的眼光看着沉默的苏彦秋,道:“老苏,该你决定了。”
苏彦秋咬了咬牙,道:“搜。”
“呜呜——”苏青青瞪大了双眼,这好爹爹就这样把自己卖了?!
钳制苏青青的婆子像拎小鸡似的将苏青青拎了起来,大手狠狠抓着她反折到背上的手腕,推着她进了苏家院子。
井边的李婶忍痛站起身,望着众人的背影,狠狠拍了一下大腿。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进了苏家,苏蔓蔓正巧从东厢出来,吓了一跳,连忙喊柳娘:“娘,娘!你快出来!”
“咋了这是?”柳娘抱着宝儿站在堂屋门口,一眼就瞧见了被押解的苏青青和她身后的季长老。她愣了一下,没有说什么,静静站在原地。
季长老使了个眼色,身后几个长老身边的汉子鱼贯进了柴房,开始翻找苏青青那少的可怜的家当。
没多大会,几个汉子就拿着一件蓝布衫出来,呈给了季长老。
“果然是男人的衣服,老苏,你也看看,这是你的东西吗,千万别错怪了二丫头。”季长老声音中隐含怒意,他扬了扬手,拿着衣服的汉子便会了意,走到苏彦秋身边递上蓝布短衫。
苏彦秋接过短衫打量了一下,道:“……不是我的。”
众人哗然。
“什么?!二丫头居然真的和野男人苟且?!”
“看不出来啊,二丫头平日里文文静静的不爱说话,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人……”
柳娘这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苏卿卿这丫头在外面勾引野男人被抓了,正合她心意嘛!她早就看苏卿卿不顺眼了,老天有眼呐,终于让她逮着机会了!
柳娘一拍大腿,哭丧起来:“哎哟我的娘耶——你这死丫头,居然做出这种事!我们老苏家对你不够好吗?为何要坏我们老苏家女儿的清誉!你要我怎么活呀——”
柳娘假哭的伤心,宝儿听了也跟着大哭起来,场面一下子又变得混乱起来。几个平日里和柳娘交好的婆子走上来安慰柳娘,惋惜地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柳娘,别哭了,注意身子啊……二丫头是个养不熟的,你别伤了自己的心啊!”
季长老望向苏彦秋,道:“人证物证俱在,想必这件事已经很明了了。二丫头是你的闺女,如今她做了丑事,连累的是你一家子女眷。老苏啊,你说说,该怎么办?”
一边是自己可能名声受损再也嫁不出去的亲女儿苏蔓蔓,一边是养育了十六年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一边是失去庄头心理地位的惨状,一边是有机会富贵加身的未来。利益与得失在他脑海中交战,苏彦秋红了眼,紧紧攥着蓝布衫,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啪”一声闷响,苏彦秋狠狠将手中的衣物摔在地上,望着眼前跪着的少女的眼眸,咬着牙狠狠说了两个字。
“沉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