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一张纸上写满的‘吃人’二字,究竟指的是谁吃谁就很值得思考了。
而他也很难不联想起父母那种种诡异的表现。
“或许……原身也发现了父母的不对劲,这才会有感写下这些字,还特地藏在床板隔层底下,为的就是不被别人发现。”
顾临是这么推测的,但问题是他没有任何原身的记忆,除了这半年的时间外他对过去顾家发生过什么事一概不知,又不能去问,所以他也无法确定究竟是不是这样。
总之,自从那时起,顾临就噩梦频发,几乎每晚都会梦见自己被锁在一张长桌上动弹不得。
而父母,则是以一副诡异而空洞的神色,走到他面前,注视死人一样静静地看着他。
那梦境逼真的吓人!
“咚咚。”
房门忽然敲响,吓了顾临一大跳,身躯绷紧,他回过头看,一道隐隐绰绰的幽深影子出现在门外。
糟了,这是心肌梗塞的感觉。
紧接着声音传来。
“临儿,你起来了没?该吃早饭了。”
“我知道了,这就起来。”
听到是母亲的声音,顾临深呼吸了一口气,回答道。虽说还不确定对方是人是鬼,但好歹他在这个家中住了有半年之久,不算突兀,尚且能维持冷静。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回应,母亲离去了,那道伫立在门外的影子走远。
顾临用力拍了拍脸颊,提醒自己打起精神,旋即才从床上下来,开始更换衣服。
跟一群身份不明,或者说物种不明的家人生活在一起的他,时刻得做好配合演出的准备,尽力去表演。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这句话十分适合形容现在的顾临。
“来,临儿。”看到顾临出现,顾母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招手道,“看你最近没什么精神,娘早上熬了些肉粥,还加了些药材,给你补补身子。”
“好。”顾临谨慎地点头,顺便也跟坐在一旁的顾父,问了一声早。
顾临的父亲叫顾一真,是这座青山城中最有名望的大夫,医术高明,城中富商但凡有点病痛都是请他过去,同时他还有着一颗济世安民的善心,经常免费给贫民治病,因此在城里内外,一提到顾大夫几乎是人人称颂。
而顾母也同样如此,性格温婉的她,不仅对人温和,还识药材通药理,经常在旁协助顾父为人治病,城中居民也是对她极有好感。
这两位,在任何人看来都毫无疑问是大善人,几乎没人说他们不好。
但是,距离他们最近的顾临,却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怎么了?”顾母不解地看着他,手上的汤碗微有些摇晃。
“没什么。”
顾临低下头,从母亲手中接过了碗,而顾父顾母,则不约而同地盯着他的脸,仿佛是想从他的脸上观察出某种变化。
不过顾临已经恢复平静,如往常一般的扑克脸,低头喝粥,看不出任何异常。
“你看吧,我就说临儿肯定会喜欢这肉粥的,怎么会不喜欢呢?明明这么好喝。”顾母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跟丈夫说话。
“那就好。”顾父轻轻笑了。
听他们的对话,顾临脸色有些青,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突然感觉这肉粥中的肉,味道有些古怪,一块块浮在碗里,宛若被剁碎了的人手,皮肉灰白,指头肿胀。
想到这里,他胃部一阵抽搐,为了避免呕吐,他知道不能再想下去,于是强行扭转了脑回路,问道:“……对了,秀秀呢?”
秀秀是顾临妹妹的小名,本名顾秀,今年十一岁,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就是平常很嗜睡,经常睡着睡着就错过时间,所以不怎么跟他们一起吃饭。
“那孩子呀,还是老样子,还在睡呢,临儿你不用管她,你先吃,待会娘会送饭过去的。”顾母温和道。
“知道了。”
顾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低着头把粥喝完,姑且算是吃完了早饭,就寻了一个理由跟两人说明后出了门。
也不算是找借口,今天是城中唯一一所书院,青山书院开学,作为新入生他确实得过去一趟。
不过,在顾临匆匆离开后,屋内却蓦地寂静了下来。
说不出的阴森。
“他发现了?……你看,饭菜他都没动几口。”顾母幽幽道。
“可能是……”
顾父声音诡异。
“总之,提前做好准备吧。”
“嗯。”
说着话,两人都面无表情,眼神变得空洞而麻木。
恍恍惚惚间,他们竟看上去不像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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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新书,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