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啊,你跟这刘光齐很熟?”
聂书记问道。
“很熟倒是谈不上,也就这几天才认识,不过以后肯定会很熟。”
“咱厂里有批老大哥的机器,聂书记您还记得吧,就我出头买进来那一批。”
“有几台不是一直坏着么?自己人修不好也不敢修。”
“可他小刘敢!”
“这小伙子不光敢修,还修好了好几台,替咱们厂节约了不少经费!”
“我正打算给您打报告,替他申请先进工作者的称号呢!”
“对了聂书记,您喊小刘过来是?”
厂里的日常都由杨厂长自己处理,只有大的事情和任免才会向聂书记汇报,比如车间主任、科长级干部的任免,但小组长之流还够不上档次。
因此刘光齐这也算是无妄之灾了。
聂书记和于向东科长对望了一眼,苦笑道:“误会,这是误会了啊。”
聂书记把几封举报信往杨厂长面前一放:“你先看看这个,我跟老于险些造成大错,幸好你过来得及时!”
按理举报信是不能给被检举人看的,但这次责任很明显,另一方又是杨厂长,所以聂书记直接将举报信递了过去。
杨厂长越看越生气:“哼!这是谁写的举报信?简直是乱弹琴!”
“污蔑我也就算了,还污蔑小刘!我们厂难得出一个好苗子,就有人想毁了他。”
“往小了说这是打击报复、恶语中伤,往大了说就是阻碍我们厂生产、破坏社会主义建设!”
“聂书记,我强烈建议把这人给找出来,让这种人隐藏在厂里绝对是一种危害!必须狠狠惩处!”
杨厂长不愧是杨厂长,短暂的发火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大帽子是一顶接着一顶。
要都给扣实别说开除,坐牢都是轻的。
“老杨你先消消气,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这几封都是匿名举报信,想把人找出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聂书记劝道:“不过好在没铸成大错,也没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还有老杨你也是,这么大的事居然不跟我打招呼,你这是怕我把人带工业部去?”
“嘿嘿,聂书记明见,三年前那次厂里工程师被抽调走后,我们技术科就名存实亡了,只能做些添油擦机器的活儿,工人们都嘲笑他们是披着技术员皮的清洁工。”
“现在轧钢厂难得自己培养出个人才,我还能给放跑了不成?”
“哦?感情小刘还是咱厂自己培养的?”
聂书记顿时来了兴趣,问道。
顿时,杨厂长化身为话痨:“何止啊,根正苗红,绝对是咱彻头彻尾的轧钢厂人。”
“中专毕业直接进的咱厂,而且他父亲刘海中还在咱厂里呆了十多年,现在是一名六级锻工,您就说算不算自己人吧!”
“算、算,怎么能不算?!”
聂书记笑着点头称是,接着脸色一正,对刘光齐说道:
“小刘啊,这次是我聂怀真工作失误,误会了你和老杨,你也别往心里去。”
“我聂怀真在这给你赔个不是….”
“我老于也有不对的地方,小伙子对不住了!”
“聂书记、于科长,您二位可千万别这么说,收到举报信肯定是要调查的,这是你们的职责所在。”
“既然是个误会,那么说清楚就好了,我还得谢谢你们帮我正名呢!”
聂书记和于科长的道歉刘光齐可不敢收,赶忙立正站直了说话。
“听见没老杨,回头让宣传科把小刘的事迹播一播,省那点电费干啥?”
“哎回头我就去办,聂书记您还有别的吩咐么?”
“还有个事要交给你去做,把写举报信那人给揪出来,让小刘把气出了。”
“咱不能让真正做事的人受委屈!”
杨厂长正色:“是聂书记,保证完成任务!”
这时刘光齐伸过脑袋:“聂书记,这举报信我能看看么?我也想知道他们举报我些什么。”
“看吧,正好一块儿分析是谁写的。”
刘光齐接过举报信。
举报信总共有三封,一封举报自己大吃大喝,说自己天天在院子里吃肉的。
另两封写的是厂里,说自己从十三级直升十一级,隐含暗箱操作的。
从字迹和内容上看,三封信应该出自两个不同的人手里。
其中有两封写的比较直白,举报人的字也差些,这个差是真的差,不是装出来那种。
另一封举报信则写的有些隐晦,但仔细一想就能看出写的什么意思。
“光齐啊,信是保卫科收到的,那么写举报信的只能是厂里人。”
“你想想在厂里得罪过谁没有?”
想想?
都不用想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