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是在太医院里前前后后伺候了快二十年的老人,常友文仍然被皇帝问的一惊,噗通一声赶紧跪下,连连说着,“微臣医术不精请皇上赎臣死罪”,说话间额头上已布满细密的汗珠,真的是伴君如伴虎,就算平日得力可到了这个时候,保住脑袋已然不易。
内里富察氏虽被老山参吊了口气上来,但是早因出血太多,只偶尔轻哼一声,已然没了力气。眼瞅着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活着的可能,可却是死活是下不来,再拖下去恐怕就要一尸两命。
太医也下了落胎的药,但是因富察贵人早已血崩,不敢再用猛药。恐下药太猛伤了富察贵人的性命。
见自家小主气息微弱,翠儿满眼含泪,急着问稳婆还有什么办法没有。
伺候的婆子也是满脸大汗,眼珠子转了一圈,心一横,咬牙说道,“到是有个法子还能试试,只是这法子只在民间给难产的妇人用,也是个九死一生的办法。不过奴才也是一介愚妇,此事还得交给太医定夺。奴才这就去回话,再耽搁下去,恐贵人有性命之忧。”
翠儿无计可施,只能放婆子出去找太医。
常文友还跪着等皇帝发话,一旁的皇后沉默不语,而太后只管闭着眼睛一边数着佛珠一边默念经文祈福。
又是一段尘埃落地都能听得到的安静,而越是安静越是难熬,此时的常文友背上的衣襟已经被汗水湿透,幸好官服色深,看不出来。
小太监进来传话,说是稳婆求见太医。太后听闻,睁开眼睛,开口说道, “现在还是要太医尽力医治的时候,去看看贵人怎么样了”
常文友如获大赦,踉跄着站起来,赶紧去见稳婆。
然而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常文友重新回到殿内回话时,心已经到了嗓子眼。只能尽量将刚刚在心头盘了几遍的话说得更避重就轻些。
“回皇上、皇后、太后娘娘,稳婆刚来回话,折腾这许久贵人已经没了力气,胎儿怕是在腹中也憋得许久,需要赶紧想法子取出。按月份算富察贵人的胎已六月有余,若是能将胎儿取出,或许还能保母子平安”
“哦?什么法子?”听闻或许还有希望,太后问道。
“这是个民间法子,有些粗陋且冒险,但现在看来,不失为一个办法,或许可以险种求生试一试。”常文友回答。
“快说!”皇帝急切。
“就是,让产婆将手伸入贵人的产道,将胎儿取出来。”常文友回答到。一直在旁等待的妃嫔有些听过这个说法,面上已然变色。没有听过这个法子的,只听说要讲授伸到妇人的产道中去取孩子,也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法子真的有效么?可有什么危险?”,这法子后宫几乎每曾用过,其中险情不得而知,皇后作为一宫之主自然要替嫔妃问一下。
“这法子虽然能将胎儿取出,但确实凶险,产婆需要戴上羊肠手套,以避免将外邪代入妇人体内。取胎儿时也需看准角度,缓缓将胎儿取出,才不至于伤及胎儿。微臣刚刚也问过稳婆,她从前也处理过类似的情形,虽有凶险,但也有七层把握。”常文友回到。
“也没有别的法子了,皇上要不要试一试?”,听闻常文友解释,皇后看向皇帝,问到。
“好!能保母子平安最好!”皇帝点头,复又不在说话。可手上的翡翠珠串连带着璎珞却被拍打得啪啪作响。
常文友从内殿出来,给了稳婆一个眼色,“主子说了,能保母子平安自然最好,若是……”
稳婆老道得很,自然明白常文友的眼色,只利落回复到,“奴婢明白。”便转身进内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