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北侯意味深长的朝她投去一瞥,边上的少年郎则是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姑娘的碗里,用眼神示意她好好吃饭别说话。
我也不知道我那句话怎么就惹她发笑了,想来这便是那位三姑娘了,看样子是不太好相与的,日后可能要敬而远之。
悯北侯倒是对我挺和蔼的,他让我坐在他的右手边,神色淡淡,但言语温和:“简单吃点,尝尝看,符不符合你们江南人的口味”。
我哪敢说话,顺势坐下后,喝了一口粥,恭恭敬敬回答:“清甜润口,很好喝。”
悯北侯没说话,嘴角微微扯动,低下头专注自己的饭碗。
在我以为这顿饭就要在这么尴尬冷清的氛围中吃完的时候,那位三姑娘又不合时宜的开口说话了。
“大哥哥呢?一早就出发了吗?怎么都没人给我说一声。”
真是哪壶不该提哪壶。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我与他昨夜并未洞房,天一亮他离家的事就传遍了全府,这三姑娘怎么可能不知道,明显是故意说与我听,给我这新嫁进来嫂嫂一个下马威,试试我的脾气。
我不免对她又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小姑娘心眼还挺多。
我埋头吃饭,仿佛什么事都不知道。但我很清晰的感受到,这个饭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了我!
没错,他们在看我的反应。
但我能有什么反应?又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诡异而又尴尬的气氛中,一个稚嫩的童音响起:“三姐姐,大哥哥昨日才成亲,今日就已经出门打仗了,大嫂嫂怎么没有跟着一起去呢?”
众人的脸色一僵,唯有三姑娘嘻嘻笑道:“这你得问问你这位大嫂嫂了!”
边上少年郎开口,声音带着些严厉:“时馨,二哥哥平时怎么教你的?食不言寝不语。”
那个叫时馨的小姑娘“哦”了一声,闷头开始扒饭。
那少年人调转枪头,朝坐轮椅的姑娘说道:“你也是,饭桌上的规矩你打小就学,怎么越长越倒回去了?”
三姑娘可不像时馨那么好打发,她一脸无所谓,甚至还带着挑衅的神情,对上少年人的眼:“爹爹尚在此,你凭什么教育我?我与你岁数相当,怎的老在我面前摆兄长的架子?好生讨厌!”
话音刚落,老侯爷重重的放下碗,语气森然,不怒自威:“阿观!”
原来这位坐轮椅的三姑娘叫阿观,我的夫君叫谢时垣,刚刚那个小姑娘叫时馨,应该是按照侯府的辈分起的名字,那这个阿观怎么没有排上时字辈呢?还是说她叫谢时观?
阿观仍是不服气,但并不敢像顶撞少年郎那样顶撞老候爷,她气呼呼的自己转动着轮椅,不理会众人走了,随身的丫鬟赶忙上去扶着轮椅,主仆二人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那少年人面色未改,不动声色的朝身后的下人吩咐了句:“传下去,三姑娘今日晚饭免了,送一本心经到她房里,抄录十遍,抄不完就别放出来。”
我惊讶的张着嘴,瞅了眼老侯爷,见他淡定吃饭,似乎对这位少年郎的安排并无任何异议。
这不免让我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极强的好奇心。居然敢当着他爹的面发号施令,我瞧着他俊秀斯文的面容,不自觉的端坐了身形。如果说三姑娘像是一个纸老虎,什么心机手段都在明面上摆着,那这位侯府二公子,看起来是这个家不好惹的一人,以后在他面前得时时刻刻小心点了。
这顿尴尬无比又糟心的饭终于吃完了,老侯爷叫住我:“你既已嫁入我谢家,祖宗先辈自然少不得要拜祭。时郢,祠堂一切可都安排好了?”
少年恭敬回答道:“一切安排妥当。”和我猜得没错,他正是侯府二公子谢时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