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玄星睥睨着熊澜醉,双手禁之仙力凝聚,已经做好了和熊澜醉对抗的准备。
“喝!”熊澜醉脚踏地面,身形冲天,双手仙力凝聚,向司马玄星冲去。
但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熊澜醉脚下,不知何时竟是出现了五个羚角虎的身影,都是独角冲天,向他狠狠撞来。
“分身??”熊澜醉大骇。
羚角虎什么时候有分身了?
心里叫苦,后悔丢下锤子的同时,他也发了狠,不顾全身伤势,将全身仙力汇于独手下,猛地展开一道屏障,想要去拦下五道身影的冲击。
但那五只羚角虎,并不像先前那道身影一般,受击直接破碎,而是在撞上那屏障时忽地爆炸,碎成几块、落在剩余羚角虎身后的同时,二次爆炸,将其余几虎与熊澜醉之间因为爆炸而拉开的距离拉近。
“这……”不但熊澜醉心中惶恐,撤到一旁树枝上的司马玄星也是目瞪口呆。
不远处明显脱力的小狂,见自己的主人满意,眼底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最终,熊澜醉的屏障撑不住几只羚角虎分身的冲击与炸裂,仙力溃散,被最后一只羚角虎的角穿透心脏,再随着它的爆炸四分五裂。
远方,靠在树下的熊澜金,看着不远处那如烟花般炸开的熊澜醉,也是目瞪口呆。
要知道,即使熊澜醉被他所伤,但那也是实实在在的地仙修为强者啊,就这么被一个神仙杀了?
其实,全盛状态的熊澜醉,司马玄星若要胜之,可能性的确不大,甚至有被击杀的可能,但熊澜醉重伤在身,战力只有全盛时期的四成,再加上司马玄星的禁之仙力又和所有属性仙力相生相克,以及羚角虎的最后绝杀,这才让熊澜醉命陨。
看着空中掉落的熊澜醉尸首片段,司马玄星心中忽地一窒,背后也隐约冒出些许凉意。
我杀人了……
司马玄星没有注意邀功一般嚎叫着的小狂,没有在意远方的熊澜金,而是低头看着自己未沾鲜血却似是仍散出丝丝血腥味的手掌,心底竟有一丝惶恐。
纵有柴时记忆,司马玄星也没有能力,在杀人之后保持一颗平常心。
“主上,你慌了?”乔镭昭在司马玄星脑海中忽然出声。
司马玄星仰望着没有一丝云朵的天空,紧握拳头,而后无力松开:“杀人……是这种感觉吗?”
“主上……”乔镭昭飘出司马玄星身体,看着一脸茫然的司马玄星,一时沉默。
毕竟,司马玄星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
“纵有前世记忆,这感受,也只有亲身经历才能体会啊。”司马玄星缓缓蹲下,重重吐了口气,却仍压不下剧烈跳动得似是要跳出胸膛的心脏,“可,我好慌啊……”
“王座,是由鲜血和骸骨铸成的。”乔镭昭声音忽地响彻司马玄星耳畔,不再跳脱活跃,而是携着无比的寒冷和低沉,“主上,既然你是尊上转世,你的命运,便注定要登上王座。这条路,伴随着杀戮,伴随着无尽血腥。”
“我不要!”司马玄星牙关咬紧,眼眸忽地晶莹,泪水盈眶,“我不想要当什么王!我不稀罕这转世之身!我不在意这天才资质!我不要这种感觉!”
“……”乔镭昭也是一阵沉默,“你怕了。”
“是又如何?”司马玄星颤抖着,言语中孩子的稚气显露无余。
“你没得选。”乔镭昭叹了口气,言语间冰冷也收敛了一些,“你的身世,不是你能够决定的,就算你不愿杀人,但你的身份会让别人杀你。不说尊上从前宿敌,就是你司马家唯一血脉的身份,也会让不战斗的你,死无葬身之地。”
“想活下去吗?”乔镭昭言语再度严厉,“活着,不是一味逃避,不是不接受,而是直面困难,将所有困难击碎!”
“我不杀人,人便杀我;我去杀人,又会引来更多的人杀我。”司马玄星闭起双眼,“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尽头?”
“那么你就要弄清楚,你为什么杀人。”乔镭昭言语间没有对主上的尊崇,似是在教育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弟,“杀人只是一种手段,你不是为了杀人而杀人,是为了活下去,是为了更好地活下去。”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是有一天,我遇到了我根本无法战胜的强大对手,又该如何?”司马玄星心中恐惧收缩了一些。
“那就是后话了。”乔镭昭忽地轻松一笑,“有了灵智的生物和只有本能或是连本能都没有的生物,最大区别在于,心机!要依靠的,不是只单独自己的力量,而是形成一个势力,形成一个让所有想杀你的人恐惧的势力!”
“也唯有如此,你才能保证自己安全,让自己活下去。”
“是吗……”司马玄星依旧冷汗如雨。
“还有一点。”乔镭昭言语里忽地溢满轻蔑,“作为司马家唯一后裔,你就没有一点血性,想着回去复仇吗?”
司马玄星刚压下对杀人的恐惧,而后乔镭昭这话便如重锤般敲在他的心上,但似乎也让那恐惧消散不少。
“还有一点,柴家,也是因你覆灭,你心中就没有一点愧疚吗?”乔镭昭哈哈大笑,轻蔑之意更为明显,“如此懦夫,我生平仅见!”
“我不是懦夫!”司马玄星盯着乔镭昭眼眸怒吼。
“那怎么连杀个人都要这么长时间缓和啊。”乔镭昭还是嘲讽,“前进道路上一块小的不能再小的障碍,你越过去都要花这么久时间么?”
“我……”司马玄星张了张嘴,一时哽咽,先前似乎隐退了的恐惧再度漫上心头。
“这么说吧。”见司马玄星再度陷入恐惧,乔镭昭扶了扶额,叹了口气,问道,“清晰地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我不知道……只是……”司马玄星嘴唇颤抖着,抱着头,眼中泪珠大滴大滴落下,“杀人的感觉……很不好……我很害怕。”
“这很正常。”乔镭昭轻叹,“上天给予普通人这种情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在保护你自己。”
“那……”
“但是,你不是,你也不能是普通人。”乔镭昭轻轻道,“你的处境,你的身份,注定你将双手沾满鲜血。”
“我不想要。”司马玄星抿紧了嘴唇。
“你不可以不要,因为你更害怕死亡。”乔镭昭声音仍然云淡风轻,“如果你不要的话,也可以,举起你的右手,汇集你的仙力,轰向你的天灵盖。”
“死亡,是唯一的解脱,但却是你现在最为懦弱的选择。”
“活着,才能够创造奇迹。”
“想想你所牵绊和羁恋的,想想你所恐惧与厌恶的,孰轻孰重,你应该可以分得清楚。”
“不过,话又说回来。”乔镭昭遥望着天边的云彩,言语有些落寞,“如果你杀了一只虫子,砍了一棵树,你会有这种感觉吗?”
“不会。”不待司马玄星说话,乔镭昭摇了摇头,“生灵,并不平等,所谓的杀人的恐惧,应该只是怕相同的事情降临到自己身上罢了。”
“所以说,不被人杀,要么不杀人,要么杀尽所有想杀你的人!”乔镭昭思绪回转到司马玄星身上。
“我大概知道了。”司马玄星气息平复,吐了口气。
“主上您懂了就好。”乔镭昭甩了甩头,恢复之前的跳脱,嘻嘻笑道,“对了,主上,您看那边,那个人好像快不行了……”
“哦哦,对哦。”司马玄星连忙跳下树,跑到熊澜金身边。
熊澜金伤势颇重,浑身上下鲜血淋漓,虽然很多已经结痂,但全身的暗红色却也令人心惊。而他胸口那把刀,司马玄星粗略估计了一下,再偏左两寸便可扎进心脏。
可能是熊澜金福大命大,可能是熊澜金战斗意识敏锐,但他终究是险险避开这杀招。
但司马玄星现在可没有时间去想象当时情景,在熊澜金身上几个仍在流血的伤口用禁之仙力勉强封住后,司马玄星唤来小狂,让小狂驮着熊澜金,奔往最近的水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