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琮和苏若潇过了县试的事早就在栖霞村传开了,在褚夫子的叮嘱下,方苏两家人都没有刻意提及两个孩子的名次,只是含糊的对询问的人说“堪堪过了”,低调的不像话。
苏若清当然知道褚夫子的心思,这世间最复杂的就是人心了,大多数人都是“既怕哥们儿过得苦,又怕哥们儿开路虎”的心态,在没有彻底获得童生的称号前,还是低调些的好。
因此,在一片祥和中,苏若潇和方玉琮迎来了四月的府试。当然,这两个孩子倒是没有了之前参加县试的紧张感,在褚夫子的教导下,再加上几位老先生时不时地指点,两个孩子的目光已经放在了更远的地方。
三月底,褚墨就带着几个人前往云州府了。褚家本就是云州人士,州府自然有宅子,比起上次借住褚墨姑姑家,两个小的这回住在褚家的宅子里,就更轻松了些,谁让他们是褚夫子的学生呢。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府试,苏若清也跟着去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了三天马车,才终于到了褚家在云州府的老宅。
在门口下了马车,褚家的下人帮忙抬着东西,苏若清站在一旁抬头看着那大气的宅子有些合不拢嘴,这也太……帅了吧!
朱漆大门上方,烫金写着两个大字:褚府。大门两侧立着两樽石狮子,威武大气。光是看门就知道,褚家有钱极了。
褚墨看着呆立在大门前的众人,轻咳了一声道:“赶紧进去吧,赶了三天的路,你们就为了站在这里喝风的?”说罢,一手一个,领着苏若潇和方玉琮先迈步进了大门。
苏若清三人连忙跟了进去。
进了院中众人惊诧不已:只见院中佳木笼葱,绿柳周垂,迎面一影石壁,上面雕着翠竹荷月,绕过石壁粉墙环绕,四面都是抄手游廊。
往东面一转弯,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走到二进,几个人更是被惊呆了,但见眼前屏门四扇齐开,院内开着各式各样的鲜花,一座大厅,上房五间,东西还各配了三间耳房,前出廊,后出厦。窗户上都糊着颜色艳丽的窗纱,配着青纱格子,好看极了。
几个人由褚墨带着,进了正厅落座,下人们端上了茶水点心。褚墨轻呷了一口热茶才开口道:“行李已经让下人送去你们的屋子了,玉珩,若淳跟我住在二进,怀安瑾安你们跟着清儿住三进,一会儿我让人带你们过去。家里一应事务都有风伯替你们打点,缺了什么短了什么都可以直接找他。”
三个大的都点头称是,只有方玉琮捏着一块点心问道:“褚大哥,原来你们家这么有钱啊!那夫子怎么会到栖霞村定居呢?”
苏若清也好奇的看了过去,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嘛。
褚墨笑着答道:“我褚家原就是云州人士,这是褚家的祖宅,已经传了四辈了,祖上是经商的。我曾祖父当年进京赴考,得中状元后入了翰林院,便举家搬去了上京,只留下管家打理这祖宅。后来祖父继承曾祖父衣钵也中了状元,先帝刚刚登基时,曾祖父虽然位列宰相,但为子让道辞了官回了云州。可先帝忌惮曾祖父势力,一直打压祖父,祖父年轻气盛,一怒之下便辞了官云游天下,发誓再不入朝。”
“后来先帝驾崩,当今圣上有心召复祖父,可祖父心意已决,只能作罢。父亲从小跟着祖父游历,自然也是无心仕途的。所以等二叔科考进了翰林之后,便带着我陪同祖父祖母一起回了云州。祖母和母亲过世之后,祖父和父亲便不愿呆在这里,怕触景生情睹物思人,于是又带着我大江南北的走。如今祖父年岁大了,父亲不敢再劳动他,他又不愿意回来,本打算去姑姑家小住些日子再回上京的,谁知道我和表弟凑热闹碰见了赵村长,听他说乡下孩子读书不易,我便起了去栖霞村的心思,谁知祖父倒是很愿意,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说完,褚墨又喝了一口茶。
好家伙,原来这褚家竟然这么厉害,一门两状元啊!原本以为就是普通的官宦人家,谁知道这不仅是有权,还更有钱啊,祖上经商,几辈子攒下来的财富加上三代为官的底蕴……若潇他们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多么强大的后盾啊!苏若清简直想叉腰狂笑了。
要知道这古代的官场可并不简单,盘根错节关系复杂,一个人背后就有一股甚至多股势力的。在这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就差把“官官相护”写在额头上的时代,褚夫子这个敢直接拒绝皇帝召复的人,简直就是方玉琮和苏若潇两个人的金牌护身符!
怪不得褚夫子并不在意束修,怪不得褚芃先生甘心和老父亲窝在这个小小的栖霞村,怪不得褚大哥年纪轻轻就陪着父亲和祖父四处游历,这都是几代人积累下来的财富权利带给他们的底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