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还是算了，轻拿轻放。

“读书人，如何能像草民一般，成何体统？”

孙志用盯着跟在衙役后面的林英，哭笑不得。

读书人，就算原本家境贫寒。

但考中秀才，朝廷的补贴足够生活。

而且免交税，免徭役，还能合法拥有奴仆……

总的来说，孙志用端坐高堂，其实和林英算一个阶层的。

“大人，钱生财，栽赃陷害，下毒杀人！”

林英理直气壮。

“应天府尹，目无律法，胡乱判案！”

孙志用一看状子。

好家伙，连中小三元！

这年轻人只比本官当年差一点点！

还是在应天府，大有前途！

“林英老弟，你告的是前任府尹，他已经伏法，前案与本官没有关系，本官无罪。”

孙志用离开座位，走下堂来，首先给官衙脱罪。

百姓怕官，是千百年来一代代刻下的烙印。

实际，洪武年间的官吏，也挺怕百姓告官。

前几年，洪洞县有个叫姚小五的，来到应天府敲响午门外的鸣冤鼓，结果不光把本州知府拉倒午门外斩首，连当朝刑部尚书、兵部尚书等诸多大臣，一并斩了！

孙志用也是在前任高府尹被砍了以后，补缺主政应天府，能不怕吗？

“大家同为读书人，老弟不用太客气，你尊师何处，座师可有一同前来？不如同去后堂一叙，何必在堂前分辩，空惹得百姓议论。”

所谓尊师，指林英读书时的先生。

林英连中小三元以后，这个先生就很有说法。

比如应天书院，院长是当朝礼部侍郎陈大人。

在应天书院读过书的学子，如果科举落榜，尊师只能是念书时的那位先生，而林英这样大有前途的学生，可以叫陈侍郎一声尊师。

座师那就更厉害了，将来乡试，会试，主考官都是座师。

最后一直到殿试，所有进士，都可称为天子门生。

还有其他诸多关系，共同构成一张错综复杂的蜘蛛网，连通一气。

其中能量，普通百姓不可想象。

孙志用做官二十年，深谙其中之道。

莫看林英现在只是一介秀才，身后指不定站着什么大人物。

先探探底。

“林英老弟，案子的卷宗我已派人去取，你我总不能在堂大眼瞪小眼，干等不是办法。”

孙志用咳嗽一声，“请。”

“好吧！大人带路。”

林英也没客气。

一年前，应天府尹要是有今天的态度。

他还需要看什么《明清状元科举合集》，费心学八股？

后堂。

孙志用吩咐下人煮了一壶好茶，和林英分主客而坐。

卷宗呈，孙志用看到一半，就眉头紧锁。

“林英老弟，和宁街的酒楼我去过几回，光是那两栋楼，也不止八十两银子。卷宗记载，当初你的酒楼以坏充好，用了有毒的蘑菇，毒死了人……本官想来，即便这样，你也不至于八十两贱卖？”

“大人看得明白。”

林英点头，这个孙府尹比前任强。

起码没有睁着眼说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