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未说完,冰凉的匕首已经横在他咽喉。“你们是谁?想、想干什么?”庄家手脚冰凉,连口水都不敢咽下去。
“你们开赌局害人,够不要脸了!”赫蒂从人群中走出来,大声喝骂道:“而且你们还暗中下黑手做局,大家可都是亲眼看见了,有网有水鬼,包赚不赔啊?”
“看穿又有什么用?”庄家中有人嘿嘿一笑:“你宰了他正好,还少一个人分钱。”
“你——”被挟制的庄家气得直翻白眼,指着不管自己死活的同伙说不出话来。
“今天晚上谁都走不了了!”那一位庄家招招手,身后又涌出二十多个拿着武器的护卫,他望向黑茫茫的河水,冷笑道:“今天晚上索性一并了结了,明天还不又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场子?”
情势不对,小队成员都聚集起来,但显然面对凶神恶煞般的对手,她们取胜逃生的几率不大。那些倒霉的赌徒也被控制住,几个胆大想要逃走的都被外围的护卫打翻在地,只好抱着头蹲在地上,一声也不敢吭。
“这些个没用的等下收拾。”庄家不屑地看了眼瑟瑟发抖的赌徒,视线转向小队,手一挥:“这几个顽抗的丫头先解决了!”
护卫们狞笑着,毫不迟疑挥动着手中兵刃,向小队发起第一轮冲锋。阿糯张开护佑光幕,顶在前面,因为没时间穿轮滑,她又变得龟速起来,好在火铳还能用,几声轰鸣中,打翻了两个,其余人吓得顿住脚步。
“火神军?是王都派来的?!”庄家大惊失色,这种制式军械是火神军的招牌。“好像其他人并没有火铳,应该是从别的地方流出的私造军械而已。”庄家中自然不乏眼力好的人,一语道破。“就算真的是王都卫队又怎样?杀!”先前那位庄家一咬牙,瞪圆了眼叫道。
“真是王宫卫队,你们早就没命了。”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岸边芦苇丛中走出一名女子,火光刚照亮她的脸,小队已经认出竟然是章文静。
“你是谁?”庄家警惕地问道,本能地察觉到这女人的危险。
“我是黑手团统领。”章文静走到小队身边站定,冷然说道:“出来巡查居然还有意外的收获。王太后早就颁令,严禁赌博,既然你们撞进网里,就别怪我无情了。”
她打了个呼哨,黑手团巡防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严严实实地将赌场围了个水泄不通。“得救了。”赫蒂轻呼一口气,觉得手脚都软了,零死亡小队差点变成团灭,让她既后怕不已,却又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你们这下可算立了一功,我回去会向上峰汇报。”章文静指挥着属下将庄家、护卫、赌徒一个个绑走,才回头对惊魂未定的小队笑着说道。
“嫂子啊,你怎么来了?”鹿小道亲热地挽起章文静胳膊问道。
“我们收到线报,追踪几名教士,结果追丢了。回来路上正好听见火铳的声音才赶过来。”章文静揉了揉未来小姑子的头,看了眼阿糯手中的火铳,别有深意地道:“好东西,人多的时候还是少用比较好。”“我还有弓箭,就是射得不太准。”阿糯羞涩地低下头,将火铳插到背后,藏在斗篷里。
章文静说着,看到队伍已收拾得差不多,一挥手就要带队回王都。这时,一位光着脚的女人跑进渔场,哭着撕扯一名赌徒:“叫你不要赌!这回倒好,要去王都掉脑袋了!”
弥乐认得这女人正是旅社老板娘,被骂的那个一定就是老板了。“那是她丈夫,她挺可怜的,姐,你看……”弥乐挨近了章文静小声道。
章文静看着那两人,皱着眉拉开女人,问道:“你们有孩子吗?”
“有、有两个,全家还都指望着他呢!”女人求肯道。
“好。”章文静飞起一脚直踹在男人裆部,骂道:“死是死不了,跟老娘到王都,老娘好好教育你重新做人!等放回来,再敢让老娘知道你滥赌,非剁了你的狗爪子!”
“这些都是小鱼小虾,没什么事情,关几天就放了。”章文静说道:“可是那几个领头的,恐怕事情不小……”
“对了!嫂子,他们好像刚才聊天时说到什么商会?”鹿小道能听到这几句,全是因为她那会儿溜到帐篷后面偷果子吃。
“商会?”章文静拧起眉头,说道:“这事儿我们回去细审,你们谁都别说出去。鹿小道你立了功,我写信给隐城,让大霜君公爵也高兴高兴。”
“不要!”鹿小道脸立马臭了起来。
观鱼会闹剧终结,可暴发小队人人心头还是因为章文静说的一段话颇为压抑:“别以为抓了这些人,就算是终止了赌局。只要河里还有鱼,赌场依然会再开。而且也别以为揭穿了庄家的暗局,那些赌徒便会大彻大悟,就此洗手。赌局说穿了,就是一群人替另一群人进行财产的重新分配,为了获取最大利益总有各种肮脏勾当。只要贪心犹存,赌业便难以根除。”
河面上渔获暗灭,人声寂寂,仿佛好戏散场,却又似舞台间歇,即使满天星辰闪亮,竟仍遮不住天幕黑暗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