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壕内外，到处都是八路军战士，还有少量的鬼子兵，在地上或躺或趴，或是敌我双方的两个人，保持着生前搏斗的样子，真是什么样的姿势都有，但无一例外，都早已没有了生命迹象。

到处都是乱扔的枪支，还有被炸得大大小小的弹坑，以及弥漫在空中的硝烟味儿。

张小满看到眼前这战斗过后的场景，早已吓得浑身打颤，两条腿如同灌了铅，根本迈不开步。

脚下不远处，仰面朝天躺着一位八路军战士，眼眶以上的脑袋都被打没了，只有一些红白之物，还有几块碎裂的头盖骨，在头顶处的地上，呈喷溅状滩了一小片。

张小满赶忙紧闭双眼，不敢再去看这位壮烈牺牲的战士，脸上的表情，犹如吃了黄连一样，苦得五官都扭曲了。

再往前挪步，张小满不得不把眼睛睁开一道缝。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八路军战士和一个鬼子兵，两人浑身是土，已看不出本来面目，虽早已没了气息，却还缠斗在一起。

这个鬼子手里还攥着一把刺刀，深深地插入了八路军战士的腹部，流出的血已和身上的土混在了一起。

而这个八路军战士，被刺刀夺去生命时，双手还紧紧地掐着鬼子兵的脖子，至死都没松手，与鬼子兵同归于尽。

这样的场景，还有好几个。

张小满感觉头皮发麻，心跳加快，小腹莫名其妙地就来了坠胀感。

抬眼望去，李祥福好像并没有受此场景影响，在这些尸体间跳来蹦去，不时地翻动一下八路军战士的遗体，仔细查看，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张小满不敢再低头看了，僵硬地梗着脖子，在阵地上颤颤巍巍地走着。

只想快点儿走出这片区域，不想再看到这种场景。

忽然，脚下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这是啥？

张小满低头一看。

“啊！”

张小满惊叫一声，脚下一个踉跄，坐到了地上。

脚下踩到的，是一只手，从手腕处断开的手，血肉模糊，依稀可见沾着血迹的骨头茬。

张小满惊恐万状地看着这只残手，坐在地上，想站起来，两腿却不听使唤，只好双手扶着地撑着身子，直往后退，想离这只残手远点儿。

坐在地上往后退了没多远，张小满的手，在身后的地上按到了软软的，黏黏糊糊的东西。

这……这又会是啥？

张小满咧着嘴，慢慢地把目光挪向自己的手。

“我的妈呀！”

张小满叫的声音都变了。

身后是一具八路军战士的遗体，腹部裂开了，不知是被炮弹炸的，还是被鬼子的刺刀捅的，肠子流了出来。

而张小满坐在地上往后退，手正好按在肠子上。

此时的张小满，只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手像触电一般弹开了那堆血淋淋的肠子。

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张小满弯着腰，手扶着地，跌跌撞撞跑了起来。

离开了遍布尸体的战壕附近，张小满的两腿终于支撑不住了，一下子瘫在地上。

胃里翻江倒海，一股抑制不住的酸烫液体，直冲张小满的喉咙。

“啊！”“啊！”

张小满低着头，不停地干呕着胃酸。

稍稍过了一会儿，才感觉好些了。

这时候，两条腿站在了张小满面前。

张小满耷拉着眼皮，无力地抬起头，一看是李祥福。

“快起来，咱们还得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