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了楼,来到江边,在江风的阵阵吹拂下,我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这时我想起了韩露的父母,如果是赵峰做他们的女婿的话,他们应该会很高兴吧,毕竟他们把物质追求看得那么重,若是知道有这样一个乘龙快婿一直在追求韩露,一定会高兴得合不拢嘴。
想到这里,我嗤笑一声,重重的吸了一口烟。
他们从来没有问过韩露是怎么想的。
当然,也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是怎么想的,包括韩露。
“呼,还是外面舒服。”
听到声音,我扭头一看,发现苏悦正站在我的旁边,“我说,你怎么也下来了?”
“我猜到某个人此刻肯定正一个人在外面黯然神伤,我这么温柔体贴的好姑娘,只能勉为其难的出来陪陪你咯,万一你一个想不开跳江了怎么办?你可还欠我一千块的劳务费呢!”苏悦笑道。
“别忘了你还欠我六千多块钱。”我提醒到。
“啊,对哦,那你还是跳江吧,我现在可没钱还你。”苏悦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到。
我摇了摇头,我们并肩趴在江边的栏杆上,眺望着远方的纸醉金迷。
“肖源,你说,是重庆好,还是康定好?”苏悦突然问道。
“各有各的好吧,看每个人自己的选择。”我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那如果让你选择呢?你会选择留在哪儿生活?”
“我从来都没有过选择的余地。”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到。
“我说的是假如,假如哎,你能不能别这么丧啊,待在你身边,我这么一个阳光美少女都要被你弄得晴转小雨了!”
“我可能会选择康定吧,那里的生活节奏很慢,很自由。”我顿了一下,“当然,我不会搞什么离家出走的戏码去到康定。”
苏悦听出我的内涵,抬腿就准备给我一脚,我顺势擒住她的小腿,笑道:“小样,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你,你快放开我,这么多人,我,我……”苏悦急得涨红了脸,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也意识到这样的姿势有些不妥,就准备将她的腿放下来,却看到马路对面有一个人正怔怔的盯着我们看。
不是韩露还能是谁?
我本能的松开了苏悦,她却没有看到韩露,气的一顿小拳拳朝我袭来,我只能拼命格挡,一个劲儿的投降,希望她赶紧停下来。
这时,韩露已经走了过来。看着我笑了笑,“肖源,你还是没变。”
看到韩露,苏悦也是停了下来,看了她一眼,一个人气鼓鼓的又回去了。
这已经是韩露同一天第二次对我说这句话了,我知道,我和苏悦刚才的举动让她想起了曾经,我们不也是那样打打闹闹的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她的话,只能故作镇定的给自己点烟。
“少抽点烟,我在国外有个朋友是学医的,我托他买了一些清肺静心的软糖,托王淼带给你了,你记得找他拿。”
“谢谢。”我觉得我们之间虽然回不到过去,却也不至于搞得很僵,所以我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你……”沉默了片刻,我终于还是向她问道:“你接受赵峰的合同了?”
韩露闻言一怔,浅笑一声,随即用手指将被江风吹乱的发丝拂到耳后,这才说到:“为什么不接受呢?这份合同,即使是在我们业内,也是非常高的规格,如果拒绝,我起码还要再奋斗五到十年。”
我沉默了。不得不说,她说的是事实。而且现在,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你总说我没变,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改变,但是,你确实变了,变得……”
“变得什么了?”韩露看着我,眼中有微微的光亮,我不知道那是泪光还是江面的波光,总之,她的情绪很不稳定。
见我沉默着,韩露没有继续逼问下去,而是转头转移了话题,“肖源,我们分手多久了?”
“快五年了吧。”我想了想,说出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五年两个月六天。”韩露平静的说到。
我有些震惊,她说的很平静,却带给了我惊涛骇浪的感觉。我曾以为时间是一剂不可多得的良药,后来才知道,时间有时,也会是毒药,它能让人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我也是现在才知道,走不出来的,不止我一个人!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我怕,我怕再一次被这操蛋的现实给击倒,我怕一次比一次伤的更深!
“本来我是不准备接受他的合同的,可我今天看到你,身边多了个新的女朋友,我就知道,你已经放下了。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放下呢?我为什么不能去接受新的生活呢?肖源,你说啊。为什么?”韩露再次转过身来,双手拉拽着我的衣领,情绪激动的说到。
此刻我终于看清,她的眼里肯定是泪光,是的,她哭了。
我的心忽然一下子刺痛了,我拉开她的双手,重重的抱住了她,她激烈的挣扎着,“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你还爱着我,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我以为我们回不到过去了……”
我松开抱住她的双手,握住她的双肩安抚着因为情绪激动肩头微微颤抖的她。
“我以为,我们都一直停在原地,直到看到你身边的那个女孩,我才知道,原来一直停在原地的,只有我自己……”
“你听我解释,我们……”
韩露摇了摇头,“你没有什么需要和我解释的,我真的累了,你知道吗,自从跟你分开后,没有一天我是快乐的,每个夜晚,我的脑海里都会反复出现我们在一起的那些美好回忆,一遍又一遍……”
“肖源。”
“我在。”
“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说完这句话,韩露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在我复杂的目光中渐行渐远。
我回头望向江面,视线变得模糊,城市的光影在我的眼里聚焦,再也分辨不出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