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没见过的话,此刻便多看两眼吧。”容昭笑起来:“等你回到泰亲王府做回明砚舟,一言一行定受束缚,说不得……”
她话说了一半,却突然止住了话头,神色莫名。
“说不得什么?”明砚舟看着她。
“没什么。”那女子微微一笑。
说不得家中会为你定亲,迎娶那门当户对的闺秀。
之后便是生生不见了。
“天色已黑,我们这便走吧。”容昭转眼看向窗外。
“好。”
汴京城中此刻已宵禁,街上空无一人。
容昭伸手推开窗,这间客栈临窗之景确实好,灯笼错落,树影幢幢。
明砚舟抿了抿唇,提步走到了她身旁,道了声僭越,便俯身揽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来。
馨香入鼻,他隔着衣料,仍感受到她的体温徐徐传来。
容昭心下一颤,抬手便揽住了那人的脖颈,手下肌肤温热有力,她的耳廓都染上粉色。
云英未嫁的小娘子,此生接触最多的男子或许便是他了。
可身份到底云泥。
明砚舟弯腰踏上槐木窗沿,发带随着他的动作垂下,拂上容昭的面颊。
她眼皮微颤。
随后他足下一点,身形凌空而起,带着容昭隐入了夜色之中。
容昭只觉耳边风声啸啸。
风吹乱了她的发,失重之感袭来,揽着那人脖颈的力道更重。
明砚舟几乎被她勒弯了脖子,女子的呼吸喷薄在他面上,那鲜艳的唇似乎触手可及。
耳后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红又浮了上来,他低声道:“容昭,手松开些。”
那女子拧着眉,眼睛都不敢睁开。
明砚舟见她如此不由笑起来,胸腔震动之感透过衣料传来。
“笑什么?”容昭不满道。
“……你可睁开眼,今夜有星星。”
“我…我不敢。”
“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男子声音低沉。
闻言,容昭这才微微掀开眼皮。
映入眼帘的便是他清晰的喉结和下巴,之后是他长长的眼睫和挺秀的鼻梁。
根本无暇看星星。
容昭心中的紧张顿时少了些许,她笑道:“明砚舟,我生病那日你为何是带着我走过去的?”
“槐花巷无高处可借力,你不会认为我能凭空飞起来吧?”
“……”她还真是这么想的。
不好意思承认,她转变了话题:“明砚舟,若你能重新做回人,你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
那男子倏尔弯起眼睛:“我要以真实的样子,向一个人道谢。”
不必说是谁,容昭倏然弯了眉眼。
大约过了半炷香,明砚舟抱着容昭悄无声息地落在泰亲王府后院院墙之外。
明砚舟垂眼看着怀中的女子,喉结轻滚:“容昭,手可松开了。”
那女子闻言,大梦初醒般猛地松了手。
明砚舟将她放下,双脚乍然落地,便是一个踉跄。
他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肩膀:“可还好?”
“无事,就是有些腿软。”容昭诚实道。
“你在此处稍等,我去看下亲王府守卫如今可还在。”
说完,他并不走,又问了她一句:“你一人可行?”
容昭颔首,她提步隐入暗处:“放心吧。”
他又看了她一眼,这才消散在院墙之后。
亲王府的前院守卫森严,明砚舟上午来时便正值换防,兵士身着甲胄、携刀剑,风吹草动似乎都逃不开他们的眼。
可后院,这守卫便松懈了许多。
他松了口气。
容昭此刻隐在树荫之下,深色的衣裳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她所藏身之处离王府后门并不远,是以当虞兰川从马车上下来之时,她一眼便看见了。
“虞兰川为何会来此处?”容昭有些疑惑,恰逢明砚舟在她身旁具形,她抬手便攥住那玄青色的衣袖,将他拽入浓荫之中。
“你可还记得他?”容昭轻声道。
“记得,在金陵城有过几面之缘。”明砚舟颔首。
“他为何会来此处,莫非你们曾是旧识?”
“不记得了。”
容昭屏住呼吸,看着虞兰川踏入亲王府中,这才出声道:“如何,守卫可还森严?”
“前院守卫森严,但这后院却松懈。”明砚舟拧眉:“可后院才是住处,为何舍本逐末?”
“或许,”容昭笑道:“前院有比后院的人,更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