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云嫱并不清楚当时自己浑身是血,过肩摔之后,疼痛中带着魂飞魄散,在之后的胡屠夫三脚下去,意识涣散了。
“您现在身体怎么样?”
“谢谢你关心,我很好。我今天坐马车过来,一点事情都没有。”
两人正说话着,云娘从外面进来了。丫鬟赶紧擦干脸上的眼泪,起身走向云娘。云娘左脸颊腮骨处涂抹的腮红很重,身上的香水味很重,遮不住酒气,看样子在酒桌上遭罪了。
钟云嫱觉得自己辛苦,走投无路,云娘比她艰难更多。她顶多看家里人的眼色,而云娘要看忆章台往来无数人的眼色,还要讨好那些人。
活得很努力,却还活得很艰难。努力到何时才能不再艰难?
“你怎么才来找我?”云娘声音哽咽,钟云嫱眼泪夺眶而出。
云娘见她起身,跑了过来,双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你都说我是你姐姐了,我想要抱抱我的妹妹。”她见钟云嫱点点头,缓缓地把她框在怀里。
丫鬟从厨房端来了饭菜,准备给钟云嫱送去,她站在门外听到两人在哭,没敢打扰,又端走了。之后,一直坐在楼梯口守着。
她现在想想,小姐一次性拿出好几锭银子,那人肯定不是一般人,整个人看着病恹恹的,人家举手投足之间大方得体,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做派。
她后悔自己狗眼看人低,见到借了一个碎银子,心里还想着又来了一个打秋风的,当时说话的时候很是嫌弃。
一想到这些,丫鬟气得不行,忍不住捶打自己的腿。
“干嘛呢秋香。你家小姐罚你了?”秋香抬头看,是何少白。
“没有。我觉得我做错事了,我自省还不成吗?只许你们识字读过书人自省,我大字不识一个自省犯法?”
何少白不敢说话,她跟云娘的脾气一样,平时好说话,脾气一旦上来了,很难忍住。好在她们心很大,不记事儿,不跟客人计较,不再客人面前甩脸子,只是对他这样。
何少白不敢再说话,隔着三个楼梯台阶,与秋香一排靠着。
“你来干嘛?”
“我找你们家小姐商量事情。”
“我们小姐今天谁都不见。”
何少白起身,“又是那个钟家大公子?”
“钟”,钟姑娘是偷偷摸摸来的,她不能对外说。钟大公子可恶,自己整天花天酒地,不管亲妹妹的si活,太可恶了。
“不是他,我们小姐今晚好好休息休息不行吗?”
何少白不敢再说话,直接走下去了。
秋香没打算放过他,大声喊着,“何少白,以后我家小姐安排你做什么,你必须快速做好。”
何少白听出来了,她现在生气吵架,纯属朝他发火。没关系,她心情好,就行。
“何少白,你赚钱将来把秋香娶回家算了。”
“谁说不是呢,天天吵,我们听着烦了,在家吵,想怎么吵都行。”何少白没有接话,走到后院做事。
云娘起身,走到床边,拔下发簪,从床板捣了几下,钟云嫱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拿着烛台,还没走上前去,只见云娘从中拿出一张纸。
她一手把发簪插在头发上,一手把纸张递给钟云嫱让她看看。一张地契,宅子归属于尔静知。
“尔静知?”钟云嫱看着她,“你叫尔静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