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翛一惊,转瞬手指间多了几根银针,解开宁温的衣物,在他心口的几个穴道上刺了下去。
喘息了两盏茶的时间,宁温稍稍缓了过来,看见顾翛发红的眼眶,和紧紧皱起的眉头,不由出言安抚道,“我没事了,不过是吐口血罢了,别动不动就炸毛。”
顾翛抿着唇久久不语。宁温伸手抚了抚他的发,道,“无事。”
顾翛依旧不言语,只是盯着银针,轻轻捻了一会儿,才缓缓拔了出来,从始至终都不曾说半句话。
宁温理好衣襟,掏出帕子将唇边擦拭干净,见顾翛依旧冷着一张脸,心中猜测自己恐怕是时日无多了,顾翛在外人面前是个冷峻且懒散的男子,但在宁温面前,从来都只是嬉皮笑脸的耍赖,极少有这种时候。
“辄浅,我……还有多少日可活?”宁温轻声问道。
顾翛脸色微微泛白,冷声道,“说什么胡话,我能活多长,你便能活多长。”
“跟我说实话,莫要瞒着我。”宁温蹙眉道。
“我说你能活多长就能活多长!都是实话!”顾翛情绪有些失控。
瞧着他这个模样,宁温隐隐料到,时间恐怕不太长了,遂也不再问他,只道,“莫要冷着一张脸,看得我心烦意乱。”
顾翛嘟了嘟嘴,火气缓了不少,放柔了声音道,“不冷着脸,但你告诉我,你最近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可是我近来索求过甚,你心里不喜欢?若是不喜欢,我日后不要了便是,莫要什么都压在心里。”
顾翛医术了得,他自然知道,如果宁温真的是每日像表面这样轻松愉快,再加上他的悉心调理,病情绝对不会这样反复,前段时间明明还好好的,这就又开始咯血了,除了这件事件,顾翛想不出还有别的原由。
“无,我只是近来忧心过重,并非因着这件事情。”床第之间的事情,宁温虽然不大适应,却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但顾翛用情这样重,却让他倍感担忧。
“忧心何事?”顾翛今日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
宁温知道顾翛一旦执着起来,打死也不会放弃,便道,“我归西之后你约莫还是壮年,到那时你定要好好的活着,娶妻生子,可好?”
见顾翛一张俊脸渐渐的又冷了下来,宁温叹了口气,疲惫的靠在围栏上,缓缓道,“这世上有些事留不住,所以曾经拥有过,便是一大幸事,凡是不要太过执着,辄浅,莫要拧着。”
“我拥有过吗?你从来都不跟我说过一句心里话,你说两句,我听的高兴了,说不定就看开了呢?”顾翛唇畔漾起一抹笑意,正姿端坐着,等宁温的真心话。
“莫要胡闹。”宁温靠着栏杆,却依旧觉得浑身乏力,说出的话都有些中气不足。
顾翛一把将他拽了过来,让他躺着枕在自己腿上,脱了外跑给他盖着,叹道,“扶风,随我去尚京吧。上回我在尚京的巫殿后面遇见了一个巫,叫禾列。我听母亲说,妫芷预言我能活到一百一十岁,让他帮我们渡命如何?再不济,我体内有妫芷的巫命,若是修习巫术,也能帮你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