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国,占据之处实在算不得要塞,偏僻到所有的当政者都会忽略它,小到所有的野心家都不屑它,所以它才能够得存至今,纵然它已经穷得“千山鸟飞绝,万里人踪灭”。
十三一路疾驰,半月之间,几乎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停下用餐的时间也绝不超过半个时辰,就连跟在她身后的暗卫都觉得吃不消,可是她却咬牙坚持了下来。
到达姜国的府邸时,十三两条腿的内侧已经被磨得血肉模糊。
“主事!”府内的侍婢见到十三狼狈的模样,惊的目瞪口呆,在她们心目中,十三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气度从容,永远都那般从容。令人折服。
“管事现在情形如何?”十三努力忽略腿上的上的疼痛,拖着疲惫的身子往举善堂的方向去。
侍婢道,“听说时好时坏,具体情形奴婢不知道。”
是啊,一个内院的侍婢怎么可能知道婆七之事?
十三顿住脚步,抿了抿唇,道,“为我准备浴汤。”
“是!”侍婢领命下去。
十三又折回自己的院子。是的,她不美,也不可能拥有慑人的容光,可她从来都是以最从容的姿态出现在他视线之中,与他微微颔首,打个招呼,就如路人一般。这是她所能做的,最完美的相见。
在院中坐了一会儿,侍婢已将浴汤备好。十三进了浴房,解开衣物,看着自己腿上已经干涸了的血迹,一咬牙踏进了木桶。
温热的水宛如芒刺一般从伤口刺入,疼得她额头陡然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沐浴过后,草草清理了伤口,而后寻了一件墨绿色的曲裾,细细的整理仪容,不曾傅脂抹粉,看着铜镜中那平凡得眉眼,十三淡淡垂下眼帘,起身再次朝举善堂去。
走过梅林之时,禁不住抬头看了看断崖,上面隐隐约约能看见伸出的栏杆。那是白夜楼的所在,医女便是从这崖上化作粉尘。
妫芷,十三想起那个清冷绝俗的容颜,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十三内心的卑微,在那样一个女子的衬托下,显得越发如蝼蚁一般,从白苏那里得到的鼓励,得到的自信,在妫芷面前一溃千里。
十三过了白夜楼后,便加快了脚步。
举善堂中,一如往常的肃然,就像是尚京的巫殿,庄严却让人觉得孤寂。堂内的人极少,大都执行任务去了。十三来过举善堂许多回,因此也无人出来拦她。
婆七的房间就在举善堂议事厅的左侧,十三路过很多次,知道他就在那里,却一次也不曾进去过。
深吸一口气,十三推开门扉,入眼便是一处小院,与她想象不同的是,院子里并不似婆七那种刚硬的感觉,满院子的六月雪,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竟在这样寒冷的天气,还开成了一片,犹如刚刚下过雪一般。
十三呆愣了片刻,沿着花丛中细细的小径走至寝房门前。
手抬到半空,半晌却也没能敲下去,等了一会儿,十三终于下定决心要敲门时,门却忽然打开了,门内一张清秀的脸上微微错愕,旋即反应过来,连忙朝十三躬身道,“主事。”
“嗯,管事如何?”十三放下手,语气平淡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