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他,认真瞧着。
“你,你看我干什么?”孟岐山看我一直盯着他,脸又从白变回了红色。
“谁教给你的?”我问。
“什,什么?”
“刚才那些话啊?”我说,“别说是我爹,我爹才不会说出这些话,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就是他的‘荣’,也是他的‘损’,只要我安然无恙,我爹就什么都不在乎。”
“说的便是你会被降罪。”孟岐山也急了。
“我不会!”我也不让,“就算……就算,就算被降罪了,总也罪不至死。”我的声音渐次低下去。
“你便是这样,嘴上一句不饶人,做起事来却总是心软!微微,你就真的没有想过,是廖永年要害你吗?”
“你叫我什么?”我指着孟岐山,爹说不能扭他打他,指总行吧?
大概也觉得自己有些越矩,孟岐山将怀中一直抱着的包袱顺着轿窗塞了进来:“贤妃娘娘自己看看吧,只是要隔着包袱皮看,虽已有十几日不会再过病气,但是这东西还是脏得很,不要碰到。要不还是我拿……”
“啰嗦死了。”我抢过包袱,顺势遮上了轿帘。
父亲的轿夫是从军中选来的,不仅腿脚轻快迅疾,口风也是最严的,只管走路,心不想耳不听目不观,似乎颇合了佛门重地的机缘。
专注则速达,我们从出了长安城到达承恩寺不过半个时辰,比之普通脚力的轿夫足足省了大半个时辰有余。
明黄为瓦,青石为路,晨钟暮鼓,古松森森。眼前,庄穆素合之地,正是大周皇家寺院——承恩寺。
没有官牒皇旨,我们自是不能从如今有重兵把守的寺院正门进入,好在孟岐山带了我爹的公府拜帖,自侧门递进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里面便知道这是国公内眷前来上香,有人开了角门请进,言已请出一众正殿打坐的僧侣,容我一炷香的礼拜时间。
谢过,缓步穿行寺中竹林,我来到了大殿之上。
我来,
本无心礼佛。
佛曰:普度众生。
我说:何故众生度不尽……手持素香,依依拜下,我久久不愿起身。
“看过包袱中的东西,那人,贤妃娘娘可还要见?”跪在我身后的孟岐山不死心地问道。
“见。”我郑重再拜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