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派人查过,李叔羽是风城派年轻一代的翘楚,但在我这里,并不够看。可我,很难得对谁有点好感。便接下了那朵梅花。
沈园欢天喜地地开始备嫁。
那天,又是月半。他邀请我去看灯。
我本不想出去,可他给我传信说不见不散。我便服了丹药硬着头皮去了。
在那靠河的清雅包间里,他眼神幽深地对我越靠越近,而我也越发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燥热。
他开始吻我,甚至双手游走在我的腰身。
我意识混沌地想要推拒,却推不开。
甚至忍不住想要索要更多,情到浓时,竟忍不住发出臊人的声响和呻吟。
可李叔羽的表情突然变了,他玩味地一把把我推开。
我蹙着眉看着这一变故。
他放肆地大笑着,充满了恶意。
他告诉我,他是当初那个猎户的弟弟。猎户因为被我弄瞎毒哑,无法出山。他找到他时,对方已经饿得皮包骨头,临死前在地上写了前因后果,他追查良久才找到了我。
他说他要在我最快乐的时候给我致命一击以报复于我。
“谁能想到这么美丽的沈园双姝之一,竟然是条毒蛇?!”
我沉默了。
我承认,对那个猎户的死我有责任。我非故意,却是事实。
但真可笑啊,他竟以为让我爱上他,又失去他的爱,是对我的惩罚。
可我,才刚刚有点喜欢他而已。
究竟是谁给他的自信?
他推开了包间的屏风,启动了机关,一座墙缓缓活动,而隔壁,满满坐着越州鼎鼎有名的人物。
刚刚,我们的谈话被人尽入耳中。此时,尽皆诧异地向我投来躲闪的探究的目光。
他们早就听闻我性子狠厉,如今更像是得到了验证般。
我的目光不禁冷寒起来。
羞辱我不要紧,可当众辱没我的家门,实在是找死。
可他竟还敢笑,他在我的耳边低声说话,仿若魔鬼,“三小姐,你能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告诉大家那天你在山洞里做了什么?!”
我的心被猛得揪起,垂在身侧的手颤抖个不停,我发觉我已控制不住我的暴戾之气了。
李叔羽似乎没想过我有这样的功夫,等他反应过来时,已被我扼住了咽喉。
“有本事你杀了我啊!你们这样的权贵,草菅人命,不得、不得好死……”他说。
围观的那群人吓坏了,纷纷做鸟兽散。
我勾了勾唇,“可惜,如今是你要不得好死呢……”
李叔羽笑了:“玉以柔,如今是在城内,我俩不是江湖比武,你敢杀我是要蹲大牢的。”
他算得倒精明。
我说:“我不杀你,我还要好好招待你。”
我拍了拍他的脸,废了他的功夫,命人把他送到了南风馆。
是的,我在他身上使了毒,从此,他会感受到我在月圆之夜双倍的痛苦。
后来,我去看过他,你看,是人便逃不掉这欲望的囚笼。他深受打击却还是拉着客人进房,看着我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怨恨,他说:“玉以柔,我诅咒你,你再漂亮也无用,永远也没有人真心爱你……”
无所谓了,经此一遭,我名声尽毁。
而我,也许再不可能爱了。
可没想到的是,我的母亲知道了此事,没有怪我辱没家门,只是很仔细地问了前因后果,她说:“不怪你,名声不能当饭吃。总有人会真心爱你,即便没有,爹娘还有你的哥哥姐姐们都爱你。”
果然,我的二姐得知后,将当天围观的那些男人们通通打了个遍并做了警告。
虽然人言可畏。可我的家人便是最好的解药。
李叔羽希望我深受打击,那是做梦。
只是我又开始失眠了。
那天,我醉得很厉害,很想去找玄苦。
我的马儿也不知跑了多久。
五更天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他。
我如救命稻草般抓着他的手,摸着他清隽的脸笑了。我说:“我想要你。”
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他的目光如古井般幽深。
他轻叹道:“罢了,我来渡你。”
一夜、一天、又一夜。
他用他满身的清凉灌溉了我的整座荒原。
从此绿树成荫,郁郁葱葱。
后来清醒的时候,我摸着他的耳朵想笑,“佛子究竟有没有欲望?”
他又开始说车轱辘话,“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我堵住了他的嘴,又问他,“你心悦我吗?”
可愿与我同归红尘?
他没有回答,只是很深地吻了我。
“前尘已了。” 他走的时候如是说。
我不甘心地追去道光寺,却听主持说他自请去戒律堂受罚,受棍刑一百零八,此后永不出藏经楼。
玄苦,我不知道他的俗家名字,可这个男人在我的生命里留下了永远不可磨灭的印记。用他的大爱缝补了我所有的人格缺失。
我的病不药而治。
此时,我终于不必纠结为什么我学不会爱人。
因为那时我满身欲望,担心被欲望裹胁而自我排斥。
亦不纠结有没有男人真心爱我,那不重要,我的至亲爱我爱得深沉。
我笑得多了些,竟也勉强可算明艳。
虽然名声依旧不是很好,但还是有男人为我前仆后继。
我把李叔羽放了出来,解了他的毒,找了个院子命人看守他。并非我原谅了他设局害我,而且因为那个猎户、罪不至死。
我成婚时比较晚,年过二十才有了大郎君。
他不信那些流言。
我问他,若是是事实呢?
他认真想了想,道:“左右我也不是个好人,你若杀人我便帮你放火。”
我笑了,笑得很灿烂。
后来,又陆续遇到了一些真心待我好的男人。
最后,我甚至比母亲多一位郎君。
每天看他们争风吃醋,也挺有意思的。
他们都很爱我。
至于孩子……我的三哥前前后后生了七个,我是追不上了。
我呢,只生了两个玩玩儿,不知道是谁的,他们都争前恐后地疼爱着。
还真有些嫉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