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庄内十分开阔,绕过如意雕刻的一字影壁后,几人就踏上了一条鹅卵石铺成的甬道,两侧苍松翠柏,郁郁葱葱,高耸入云。只是此时树丫上都挂着白色的灯笼,在晚雾的笼罩下,发着格外清冷的光。瞧上去甚至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慕芷此生唯一怕鬼。见此情形不由地上前一步抓紧了叶梦心的袖口。
叶梦心一愣,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在她的手背上,叫慕芷顿时安心不少。
那季老爷子眼尖地瞧见了,亦左右扫视了两眼,叹气道:“明日贵客们陆续都到了,这些灯笼就拆了,小公子不必害怕。”
声音萧瑟,饱含忧思,飘在风里片刻就散了。
叶梦心皱了皱眉,斟酌开口道:“不知季大少是如何遇害的?晚辈可能帮上一二?”
那季老听了此言,脚步一顿,语气更是难言地悲苦。“都是命啊!说来都怪我,若不是我自作聪明令人做了许多仿品,那贼人也不至于因为发现拿了赝品而恼怒杀人,是我的错啊!”
说罢声音竟有哽咽之意,“同轩无辜啊,他也不知他手里的是赝品!”
叶梦心一手虚虚托了下他的胳膊,连声安慰,“您老节哀顺变。”
季老爷子用帕子捂住了眼睛,几人皆是低头沉默。
没一会儿便走到了积善堂,这是会客的堂屋了。
叶梦心几人在左侧的太师椅上坐下。那季老爷子便命人奉上茶。
屋内安静了一瞬,叶梦心开口道:“既然庄内自保能力有限,当初何不干脆卖了这清微玉魄?”
季老爷子道:“起初我也曾沾沾自喜,无意之间得了这宝贝。后来家里屡屡遭险,我便也想出手,谁知这些门派闻讯都想要,季家谁都得罪不起。除非卖给京城姜家,可我们连姜夫人的面也没见着,这事儿就耽搁了下来,再然后,就是同轩那次了……唉,也是命该如此!老朽活到这份上,也够了,谁想要便各凭本事地抢去吧!”
说罢极倦怠地笑了下,“后日还得请贤侄给季家镇镇场面,别让那些宵小之辈破了规矩。”
叶梦心道:“我必尽力,您老放心。”
沈穆芷没想到这里头还有她姜家的事儿。可江湖上抢破头的东西对她家而言也算不得什么,她娘“日理万机”(忙着哄郎君)哪有空见季家的人!唉!
慕芷忽又想到什么,出声问道:“听说灵枢族的沈族长此次也会出面,他到了吗?”
叶梦心有些诧异,他记得穆止说过不认识沈族长,为何对他如此关注?
那季老道:“沈族长也是今日刚到,他好静,独自住在西边的清平居。怎么小兄弟竟然也认识他?”
慕芷压抑着心里的激动,“只是听说他比较神秘,便有些好奇……”
叶梦心笑道:“还是季老您德高望重,竟能请的动这位不出世的高人!”
季老爷子闻言摆了摆手,“灵枢谷就隐于灵山之中,左右算是个近邻,季家庄和灵枢谷偶有来往罢了。”
叶梦心又问道:“这沈族长也是为了清微玉魄而来?”
季老爷子闻言苦涩地笑笑,“除了您几位,应该来客都是为此吧!胜出者得宝,这东西也算过了明路,从此不要再找我季家庄的麻烦便是。”
慕芷却有些困惑,心道不可能!她哥怎么可能瞧得上这件东西?!一时疑虑重重。连用晚膳的时候都在思考。
叶梦心自然也发现了她的异样,只是在人前不好问询,便按下不表。
晚间叶梦心作为贵客被安置在了靠近正院的紫竹院,连带着沈慕芷和师少宣也沾光。那领路的却是季家送去松云派的子弟,此刻贼眉鼠眼地朝着叶梦心笑:“大师兄您可有福了!您知道这院子里还住着谁?”
叶梦心自然一头雾水,“嗯?”
“那是震山派的小师妹,武林第一美女凌珂啊!”
叶梦心默了默没说话。
慕芷奇怪,“她住这里,与大哥有何干系?”
那师少宣乐呵起来,目光灼灼道:“你懂什么!咱们江湖门派多少打光棍的,武林中的女子少的一根指头数的过来,美女就更稀罕啦!”
慕芷瞪他:“那与我们何干?!”
师少宣不理她,挤到叶梦心身边,坏笑道:“那凌珂不是说正夫当找叶梦心吗?!这季老爷子真是用心良苦!”
叶梦心一听,面上也有些热,连忙喝止道:“休得胡言!”
“我才没胡说呢!江湖上多少人都知道!”师少宣亲昵地拉了拉他大哥的胳膊,竟似讨好撒娇,“待大哥日后娶了那凌姑娘,我就做她的二郎君,将来还和大哥待一处。”
慕芷听不下去了,她也不知为何,觉得好生气好生气,冷哼道:“不知羞!”
那师少宣不知所以,笑道:“你太……”
“矮”字没说出来,舌头转了个弯,“太小了,得再长长才能娶亲。”
说罢和那领路的季氏子弟一齐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