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如今柳氏,朱颜憔悴,全然没有之前芳华绝代的样子,便知道她这半个月来,有多么煎熬。
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突然站出来,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
不光他想不通,华亲王,兰郡王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太子打了个哈欠。
“行了,诸位还有什么意见?”
没有一人应答。
只有慎郡王心里,被生生撕碎一般。
作为一个男人,他多想冲上去,把柳氏挡在自己身后,告诉所有人一切都是自己指使的。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他是皇子,为了一个姬妾甘愿葬送前程,会给皇家蒙羞,会牵连到华亲王,兰郡王等无数的人。
他只能当个懦弱的哑巴。
“没有异议了是吧?三弟,宣旨意。”
萧牧取出最后一道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罪女柳氏,生性放荡,不守妇道,勾引朝廷钦差,败坏朝廷风气,罪不容诛,着打入天牢,即日问斩!翰林院编修陶善文,顾念受奸人蒙蔽,着免去其逃狱之罪,调任都察院御史,年前前往江北!钦此!”
“罪女......接旨......”
柳氏伸出两只纤细白嫩的胳膊,颤抖着接下圣旨。
萧牧叹了口气。
“带下去吧。”
柳氏面无表情地起身,缓缓退下,走到慎郡王面前,又磕了个头。
“主子的恩情,柳娥皇此生算是报答了。”
“娥皇......”
萧和红了眼眶,拉住柳娥皇的手,眼中写满了不舍。
柳娥皇将手抽出来,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哭,转身离开。
再也没有回头。
生性放荡。
她这辈子只爱了一个人,最后得到的只有最不堪入目的这四个字。
明明最身不由己的一个人,最后却被认作罪魁祸首。
难道她想,就一定能做吗?
她想脱离贱籍,做个正常女子,可以吗?
最后沦为王府的舞姬。
她想和爱人白头偕老,可以吗?
最后连看一眼都是奢侈。
她想堂堂正正活着,可以吗?
最后得到了生性放荡这四个字。
作为舞姬,逢迎卖笑,每天必须要打扮得花枝招展。
可她不喜欢花枝招展,但她能选吗?
她连穿什么衣服的权力都没有,竟然可以害得朝廷钦差锒铛入狱!
没有人在意她的死活,他们只庆幸这件事终于有了了解。
一个妓女而已,死了就死了。
这里可是汴京,最不值钱的就是怜悯。
没人怜悯她。
西风骤起,天上一点月光也不曾透下来,一片混沌。
柳氏走出王府的门,西风吹起她的衣裙乱摆。
她的视线模糊了。
恍惚间,她看见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正远远地看着自己。
她笑了起来,多少年来,第一次这样发自肺腑地笑了起来。
她自然知道他是谁。
押送她的军官道:“三爷特地让陶大人来与你道别的,过去说几句话吧。”
柳娥皇笑着摇了摇头。
“不了,对他不好。我们走吧。”
她再次回眸看了那个打着灯笼,站在雪地里的男子一眼。
五年前她第一次见到他,也是这样一个冬天,他把自己从冰天雪地里救了出来。
“这次换我来救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