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珂走了。
贾珍也走了。
高堂内,众女却依然一片沉默,各有想法,各揣心思。
相比李纨的“孤苦终身”,贾母的“可卿婉约”,如王夫人以及其他众女则震骇于贾珂最后的那句“与你何干”。
四个字道尽关系!
再回想当初贾珂赶赴边塞是贾珍安排,还有贾珂之人打伤贾珍下人,贾珍气急败坏的指责,许多人就明白了这两人之间的不睦。
元春探春诸女惊诧于贾珂的果断顶撞,毕竟说起来,贾珍好歹也依然是个三品威烈将军,更是家中族长,王夫人的想法又有不同。
这刻手拈佛珠,低低发声:“也是个不甘于人后,不服管教之人啊。”
在贾珂的身上,王夫人看到的是一个强势贾府子弟的崛起,这是她所不喜欢的。毕竟在她眼中,可强势的贾府子弟,只能是她家宝玉。
贾母便叹息道:“这也怪不得他,毕竟咱们家之前于他无恩,反而是他为族中出征。”
王夫人便有些不爽:“这话怎么说的?他父亲不也是靠着族里的产业过活?他走的时候,不还给了他战马铠甲吗?若无咱家的付出,他也未必能有如此功勋。”
探春听的无语。
合着战马和铠甲才是贾珂灭敌万人的根基啊?
贾府让他出征,不是让他挡灾,而是送了他一场泼天富贵?
只是这话不能说,便也只能埋在肚子里。
因为贾珍一事,这场见面有些不甚愉快,众人也便各自散去。
元春四姐妹也不急着回屋,便在这园中漫步。
探春看了一眼元春,见元春垂眉不言,银月脸盘上浮现微微愁容,知她所虑何事,便道:“姐姐还在忧愁进宫一事?”
元春便轻轻叹口气:“只是在想,若有人能象护那秦氏一般护着我,也便好了。”
她也是个聪明女子,听出了贾珂话中内涵,却是心生羡慕。
探春心中微颤。
她们姐妹情深,自也是不希望元春就此离开的,那天家的恩宠再盛,又与她们何干?
不由脱口而出:“或许可求贾珂出面说一番?”
元春忙道:“莫胡说,我们与他也不熟。你看他今日的样子,便是宁府族长都不放在眼里。他所拥有的一切,与本府无关,又何苦为我这般?”
旁边迎春便道:“但总有他有求于府中的时候吧?”
元春轻摇螓首:“我看他不是这般肯屈居人下之人,未来怕是只有府里求他,断没有他求府里的时候。”
世人只知探春精明才自高,却不知道元春也是个精明懂事之人,若非如此,在那深宫后院中又凭何立足?
是故虽是初见,元春便已大致知贾珂性情。
此人外表谦和温润,实则内心刚毅勇猛,肯好好和你说话已是给你面子,不给你面子的时候,便如那贾珍一般,傲然一句“与你何干”,便自离去,甚至可能有更可怕的手段亦难料。
心中惆怅,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又是一番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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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贾珂与袭人自回东府,入了家中宅院,却看到父亲已经回来了。
老头今年虽只四十多,却已是年迈操劳相,头生白发,面有山川丘壑之险。
看到儿子回来,激动的更是老泪纵横,冲过来一把抱住贾珂,上下打量着,连连点头:“好!好!好样的!吾家有子如此,可慰祖宗矣!!!”
拥有一颗现代魂的贾珂对告慰祖宗毫不在意,但对告慰老爹还是在意的。
虽然他和贾攸今儿个才算真正认识,但是原身留给他的不仅是曾经的才华,也有记忆,更有情感。
继承了这份情感的贾珂,自然对贾攸也是视为亲生父亲——确实也特么是亲生的。
所以这刻松开贾攸,便自跪下:“儿子不孝,未能服侍父亲,反让父亲日夜忧思!”
贾攸忙将儿子搀起,看着他,激动笑道:“你很好!很好!”
说着拉着儿子至一旁堂中说话,袭人已带着另一个丫鬟过来上茶。
贾府给他这屋子到也清净雅致,有别院两处,房屋七八间,足以容下不少人居住。
此刻贾珂所在主屋便是他的住所,中央大堂,左右各有两屋,每屋还分内外间,外间便是丫鬟住的,方便随时来照顾主子。
大堂内一张红漆木的八仙桌,正堂挂着的则是宁国公画像,下摆香炉,可随时小祭。
左右各有一张太师椅,桌上此刻还摆了些瓜果。
这刻贾攸着儿子在主座上落座,贾攸也在旁边坐下,指着下手两个丫鬟道:“这是老祖宗给你安排的丫头,她叫珍珠,她叫五儿。”
五儿?
原来另一个就是柳五儿?
贾珂看了一眼那叫五儿的小丫头,便见此女形貌清丽,确实颜色不俗。书中说她“生得与平、袭、鸳、紫相类,只惜素有弱疾”,这已是极高评价。
便随口道:“我已为珍珠改名,今儿个起她叫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