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宋倾城不生气了,决定去哄哄那个蹲在墙柱子边上的大小孩。
她下了车走到他身边,学着他的姿势,蹲在了墙柱子上,看着他红印未散的脸颊,干咳了一声,软声问道:“在看啥呢?”
唐东泽不理不睬,骄傲地将俊脸别了过去,不与她相对。
宋倾城面子有点挂不住,但还是决定再软一次,伸手将他脸捧正对着自己,郑重其事地说:“有什么要求,现在说,我承诺满足你。”
“律师的嘴,骗人的鬼。”
唐东泽冷哼一声,他才不想再次上当。
宋倾城为了证明自己是言而有信的人,从包里拿来小便签和笔,签上了自己的大名,递给了唐东泽,“喏,白纸黑字,签名为证,两分钟内有效。”
唐东泽两眼放光,立马抓起笔,行云流水地在小便签上写了一行草书——给唐东泽生猴子。
宋倾城接过他递来的小便签,看清楚了上面的字后,陷入沉思五秒。
然后,她将地上的男人拉起,严肃正经地看着他:“你确定要这样?”
“当然!”唐东泽笃定不已。
“那好。你跟我回家吧。”
宋倾城将小便签还给了他,拎起包,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走向了电梯。
唐东泽呆在原地几秒。他有点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亲一下都被打,那干其他事会怎样呢?他看了眼有她签名的小便签,像护身符一样攥在手心里,壮着胆子大步跟上了她的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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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假期,对于职业自由的律师而言,可有可无。
自由意味着,可以随时下班,也可以随时上班。
周六一大早,宋倾城便穿了一身热情似火的红色运动服去楼下跑步。
跑到第五圈时,她遇到了同样早起的陈宇龙。
他正陪着他妈打太极。瞧见了这疾风一般的女子,他很快就撇下亲妈,大步奔跑,追了上来。
“早上好!”
“早呀!”
“最近忙吗?”
“还行。”
“给你介绍个案子,做吗?”
“又是高利贷吗?”
“哈哈,不是。”
宋倾城停了下来,气息平稳后,认真地看着陈宇龙:“那是什么案子?”
陈宇龙笑了笑,找了个休闲椅坐下,说:“我有个哥们,租了个厂房做口罩机、检测仪之类的,医疗器械行业的,前几年经营得挺好,上半年被女朋友甩了,人就消沉了,公司也无心管理,现在背了好几笔债,房东也将他赶了出来,厂里的重要设备也被房东卖了。他欠的债还有租金,我和几个哥们,已经先帮他稳住了。他现在想把交给房东的五十万押金给要回来,准备用这笔资金东山再起。你看看,能不能帮他打这个官司。”
宋倾城在他身旁坐下,说道:“如果他违约在先,大多数情况,押金都会被没收。想要赢,不容易。”
她看了他两眼,疑惑地问道:“你们既然能帮他摆平其他的债以及租金,为啥不能再借点钱给他东山再起呢?”
陈宇龙神色颇为复杂,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和哥们的摆平方式,不是用钱。你懂的。”
宋倾城想起了苏原民间借贷的案子。那时为了和解,她和苏原在大龙鼎歌的遭遇,至今让她心有余悸。
摆平方式除了钱,能让债权人乖乖妥协的,对于陈宇龙及他所谓的哥们这类人而言,除了一些不正当手段,还能有啥呢?
陈宇龙见她神情凝重,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们不是想赖账不还,只是请他们把期限宽限久一点,把人逼上绝境,那可真就是两败俱伤一无所有。”
宋倾城若有所悟,但她仍不想惹麻烦,站起身说道:“这案子,我不想做。要真想打官司,我可以推荐个好律师给他。”
陈宇龙没想到她会拒绝,忙问道:“你是担心费用的问题吗?要多少,你报价就行,我帮他付。”
宋倾城拉伸了一下筋骨,扭完脖子,认真对他说道:“不是钱的问题,是价值观的问题。”
陈宇龙疑惑了几秒,恍然大悟,不由得笑了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觉得我哥们跟我是一丘之貉?”
被人一下戳中心中所想,宋倾城觉得像被人打了一巴掌。
陈宇龙倒不在意,他大大方方地说:“你放心,我这哥们是个纯良的好公民,从小到大都是学霸,只不过对男女感情这事有些拎不清,其他方面都挺优秀,人品绝对没有问题。你就帮他做这个案子吧,我也懒得去找别人沟通了。”
“打输了怎么办?”
宋倾城想到这案子败诉的可能性十分大,小脸上满是苦大仇深。
“你不会输的。”
陈宇龙爽朗一笑,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你上次在大龙鼎歌以命相搏的拼劲,就算是官司输了,你也赢得了当事人的信任。”
宋倾城呵呵一笑。她才不想以命相搏呢,那时是身在贼窝迫不得已罢了。
“那明天上午,你带他来我办公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