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让他们也觉得意外的是,姜运贺竟然一点动作都没有。
甚至就连岳稚垣与姚纨懿的联合圣旨下发,查封姜府,并押解他们满门入京,都没有受到任何的负隅抵抗。
姜氏大门敞开着,姜运贺一个人穿着素色的长袍,中院上整整齐齐地排着十数个担架,盖着白布,透露出森森凉气,让全副武装来抓人的武将都觉得事情有异。
“姜运贺?”
“正是我。”
姜运贺缓缓起身,张开双臂,表示自己身无利刃。
武将走过中院,强压着不祥的预感问道:“这些人是……”
“我的妻妾,儿子,女儿,孙子和孙女,都在这里了。”
武将只得倒吸一口气,连着掀开了几块白布,果然是了无声息。有的人颈间有勒痕,有的人则是嘴角沾着点点黑血。
“我自知罪孽深重,他们都无法得以保全,不如就由我送他们上路,还能留点体面。”
就这样,姜运贺独自一人被关囚车,后面的马车上都是姜氏族人的尸首。
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做到这个份儿上。
就善堂一事的所有指控,姜运贺都供认不讳:“铁证如山,我无话可说。”
按照律令,姜运贺被判腰斩,因其罪孽深重,不必等到秋后处置,在一个雾霾沉沉的日子里就被推上了断头台。
能够被判腰斩的人都是犯了重罪的人,平头百姓是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可站在人群第一排的人赫然就是当日得以逃得一命的七名女子。
她们统一穿着红色嫁衣,脸上也画着精美的妆容,与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姜运贺截然不同,仿佛昭示着她们即将开启的全新人生。
“千人枕,万人骑的下贱妓女。”
为首的女子读懂了他的唇语,眼神瞬间犀利了起来,但她忍住了没有发作,只是气定神闲地从窄袖中取出了一样东西。
姜运贺的目光下移,几乎就要暴起向她冲过去,却没能挣脱开绑在自己腰间的铁链。
正午时刻一到,即便云雾遮日,也没能再为他赢来更多时间,闪着冷冽光芒的铡刀落下,终于断送了他这条性命。
那女子心中的惊涛骇浪骤起,原本只是想要刺激他一番,没想到他的反应竟然印证了她深埋在心底的猜测——姜氏尚有余孽。
善堂一事落定,姚纨懿的女子书院也在经历了数月的筹备之后成功开张,一切都步上了正轨。
年年的伴读也终于选定了,一个世家之子,一个书香之子,岳稚垣想要端平一碗水,最后还是姚纨懿亲自召见了两个孩子,考察了性情和人品之后才松口同意了。
所幸过了几日之后,姚纨懿再问起年年时,他自己也说喜欢与这两个孩子相处。
反观岁岁就简单了许多,严崇嫡女严乐盈进宫之后果然将她带的对武学之道生出了浓厚兴趣,每日在外跑跑跳跳,常常是满头是汗地下学回来,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小鱼儿则是端庄稳重的那一个,虽然旁人以为她当时年幼没有记忆,但她其实记得,记得当初与母亲所居的宫室,记得在西宫度过的短暂日子。
但她更记得自己现在是林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