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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善守

陆清却没有留意到两人的目光,只是从容一笑道:“阿翱,你入门时间毕竟不如我长,若单论道力,你自是不及我深厚,更兼木元气对土元气有天生的克制作用,胜负就更没有悬念了。不如我们就只比试法术吧。”说罢,手中绷得笔直的碧玉藤软了下来,又回复到原来长藤的模样。

岚翱点头同意,道术包含了道力跟法术,两者虽有本末之分,但同样都是不可或缺。刚才两人比拼的基本都是道力间的较量,的确没有多少应用到法术的地方。

岚翱正容道:“请阿清你出招吧。”说完这句话后,岚翱目视陆清,眼里又涌起了强大的斗志,似乎对刚才的失利,毫不在意。毕竟,岚翱自幼时起就经历了远比常人艰难困苦的生活,对于刚才的小小挫败,自然不会介怀。

陆清双目露出了极为欣赏的神色。败而不馁,并不是每个人可以做到的。

陆清思忖片刻,谦让道:“方才老是我先出手,这次我们交换一下,让你先来吧。”

岚翱一呆,随即摇头道:“还是阿清你先来。”

旁边的碧倩婷忍不住敲了敲大灰的头,道:“你的主人真笨,别人让他攻,他也不懂得好好把握机会。”大灰汪汪叫了两声,似乎在说,我的主人是笨,但你干嘛老是打我的头呢?

对场外一人一兽的闹剧,岚翱并没有注意到。此刻,他正因为方才跟陆清的对话,而陷入了回忆。

那是一个炎热的下午,镇土真人拿起一本书,长声念道:“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故善战者,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之必可胜。故曰:胜可知而不可为。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守则不足,攻则有余。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

念罢,镇土真人扬了扬手中的书,对岚翱道:“此书名为《孙子兵法》,是我们道教思想在兵法上的应用书,上面的许多观点,都是从《道德经》中衍生而来,比如,在政治上,老子主张无为而治、以柔制刚,这与用在军事上和孙子兵法的“不战而胜”是一致的。老子有云:上善若水。孙子也说“兵形象水,水之行,避高而趋下”。还有许多例子,我就不再一一细举了。《孙子兵法》是一部兵书,讲的是行军打仗的道理,但因为其中蕴含了不少道家至理,故同样备受很多道教人士的推崇。而且,打仗跟两人间的交手比拼也有许多共通之处,因此,此书对我们修真之人,也有不少启发的作用。比如我刚才念的这一段,就是我们土系一脉比试道术时采取的基本策略。”

岚翱虚心道:“还请师父您讲解这段古文的含义。”

镇土真人肃容道:“字面的意思并不难懂,我就不一一细解了。这段话主要是说,昔日善于战斗的人,一定善于防守。他在战斗时,一定先要让自己仿佛藏于九地之下,毫无破绽,再等待对方露出破绽,从而一举制敌。这番道理,对我们土系一脉道术比试时,有非常重要的指导意义。我们使用的土行道术,乃是一种以防守为主的道术,攻击性的法术并不多。如果一开始就与敌人对攻,只会是以己之短对敌之长,自招败亡。故此,我们在比拼道术时,应当谨守“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这一原则,利用土元气善于防御的特点,耐心消耗对方的道力,待到对手精疲力竭的时候,我们再乘机发起反攻,制服敌人。”

岚翱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低声念了一句“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旋即默想作念,以意御气,泥丸中的气团全力运转,天地间的土元气迅速向他四周聚集,慢慢形成了一层如有实质的黄色气团,紧紧地保卫着岚翱。

陆清看着岚翱周身盘旋不息的黄色气流,微微一笑,扬了扬手中的碧玉藤,道:“阿清,看我自创的道术——雾踪藤影。”

话刚说完,岚翱四周马上气流激荡,渐渐形成了一阵浓雾,把岚翱的身影完全遮住。

岚翱身处一片灰蒙蒙的浓雾当中,辨不出东南西北,不禁微微心焦。他运起土行术,轻轻跨出了三步,在脚下土元气的辅助之下,他每走一步,实与平常迈十步无异。岚翱心道:我该出了浓雾了吧。谁料定神往四周一看,却讶然发现四面依然是迷雾茫茫。岚翱暗自生疑:“玉溪溪畔并不宽广,我这番移动,恐怕应该一早掉到湖水之中,为何脚下还是草地呢?”正惊疑不定间,心中警兆突现,身外的土元气略一振动,一条长藤已然无声无息地掠过,破开岚翱的护身元气,直扫岚翱的双腿。

岚翱身手本就灵活,经过数年苦修,自然更胜于昔。当下轻轻一跃,闪开了长藤的攻击。长藤掠过他的双腿,没入浓雾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岚翱心道:“先有浓雾迷惑人的感官,再有长藤攻击。怪不得这招名为雾踪藤影。”料到攻击还会陆续有来,岚翱提神凝气,静心去虑,专注地倾听着周围的一切。

果然,一阵极其微弱的风声响起,方才消失了的长藤又再出现,直卷岚翱的脖子。岚翱俯首弯腰,无惊无险地闪过了长藤。长藤划了一个弧圈,又消失在浓雾之中。

就这样,岚翱在雾中腾挪跌宕,闪过了长藤多次的攻击。饶是他筋骨强壮,也累得满头大汗,渐感不支。岚翱奇道:自己的体力向来非常好,这次怎么这么快就累了?正狐疑间,四周的浓雾缓缓散去,面前又浮现出陆清的身影。岚翱对着陆清,憨厚地笑了笑,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又调息了片刻,这才道:“阿清,你这招真厉害,让我全无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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