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就算镇土真人问岚翱,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要知道,无论上乘的道术武功,修炼的都不过是精气神而已。正所谓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还虚,这是每一个修炼者必须经历的过程。关于这点,镇土真人早已告诉了岚翱。无奈岚翱的悟性实在不高,一直无法领悟其中的道理,更无法把其中的道理,化入自己的修炼之中。直到当日何雄跟陆清的一战,才让岚翱真正体会到何谓精气神的合一。当然,个中的道理,岚翱还是懵然不觉,但每当他模仿起两人的出手气度时,也一点一滴地体会到两人的精神状态,渐渐也就开始把精气神合三为一了。就是这样,在误打误撞下,岚翱无意间终于掌握了修道的精髓精髓,故虽只是过了短短三个月,但在岚翱个人的修炼上,却得到了裨益终生的突破。
镇土真人想了想,又道:“徒儿,你全力施展一次井栏,让我看看你的功力,到底达到什么程度。”
岚翱应了一声是,然后挺胸收腹,闭目养神,竭力让自己达到何雄陆清两人当日的精神状态。须臾,岚翱感到自己的精气神渐渐达到了饱满的程度时,便合手一抱,一道黄色的气墙立时在他面前浮现。之后,第一道气墙缓缓消失,第二道气墙随之而出现,接着是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到第五道气墙时,岚翱感到自己的道力无以为继,叹了口气,收了招式,气墙也慢慢消失了。
虽然岚翱无法幻化出第六道气墙,但镇土真人还是非常高兴,他喜道:“徒儿,很不错,你大有长进。看来,你已经可以修习用气的第三层——御物了。”
“御物?”岚翱不解道。
“不错,御物,”镇土真人捋了捋胸前的长须,笑道,“要知道,五行之气是构成世间万事万物的元素,当五行之气高度积聚的时候,就会形成我们眼中所见到的各种物体。因此,所谓物体,只不过是五行元气的凝结体罢了,只要道力足够,术者完全可以把物体当作五行元气那样驱使。而实物自然比气团更加凝聚,术者的道术威力,自然也就更上一层楼。”
“万物皆由五行之气构成?”对于这个观点,岚翱早在书中略有所闻。但听到镇土真人亲口说出这个论断时,岚翱还是甚感惊讶。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这只不过上古之人的一种假说。
“也难怪你觉得困惑,”镇土真人道,“这一观点即使到了现在,也很难得到世人的理解,以为这只不过是前人的虚妄之说。毕竟,五行之气只不过是一种能量,并无固定形态,怎么可能变成实物呢?然而,实情却非如此。”
镇土真人手掌一翻,四周气流霎时间急速旋转,一道道黄色的气流不断往镇土真人手掌心集中,一个黄色的气团立时成型。气团不断缩小,颜色不断变深,到最后,竟渐渐化成了一点细末的泥土。这泥土发出淡淡的黄光,虚虚渺渺,总给人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让人一看就知道,这并非真正的泥土。
镇土真人望着掌心,叹了一口气,道:“我道力还是不足,只能做到这个样子,且我一旦停止了运功,这点既非土元气,也非泥土的东西,就会消散一空。能把土元气化成真正的泥土,古往今来,恐怕就只有把五行诀五层全部练成的先师——无涯真人可以做到。他曾经说过,在上古时候,有一位才智超卓的大哲人,曾经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那就是物质可以转化成巨大的能量,有人根据他这个理论,制造出一种非常恐怖的武器。幸好这种武器已经绝迹,不然对世人,始终是一种巨大的威胁。而不仅物质可以转化成巨大的能量,反之,当巨大的能量高度凝聚时,也一样可以产生物质。这种现象,我只见过先师做过一次。我无论天分才情际遇都远不如先师,今生今世,恐怕也无法做到这一点了。我们师兄弟曾经私自揣测过,能做到这种事情,恐怕必须要有五行诀第五层的功力方可。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把能量转化成物质,这也是五行诀第五层的一个准绳。”
这番话,只能算是镇土真人的无心之语,他从没有料过岚翱日后的修为,会有可能达到这种接近神之力量的造物境界。孰料到,此景此语,岚翱不仅在当时看得目瞪口呆,难以自已。更在他心里面播下了一粒种子,促使他日后在修道的漫漫长路中上下求索,不断作出惊人的突破。
镇土真人随手散了气团,接着把平摊的手掌轻轻一提,他脚下的土地突然破裂,一个浑圆的土球浮了起来,落到镇土真人的掌心。镇土真人对岚翱道:“你就把这个土球当作是土气团那样去驱使,当你能控制这个土球的时候,你就算迈进了御物的境界。”
镇土真人又传授了岚翱关于御物的法诀,最后强调道:“御物使用的道力,远比驱使元气要多,你一旦觉得自己精神不足,就要立刻停下来,静养精神,补充道力,不要强行修习,不然会弄伤身子,要谨记,欲速则不达。”
岚翱慌忙应诺。镇土真人拍了拍岚翱的肩膀,又回到屋内,打坐修道。
岚翱小心翼翼地把土球放在屋前一块石头上,自己则面对这土球,席地而坐。岚翱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目,让精神进入到若有若无的境界,然后开始竭力感受周围的土元气。果然,岚翱感到在自己的面前,有一团高度集中的土元气,那正是土球无疑。岚翱试着把它当成是自己以前凝聚起来的土气团,全力驱使它。无奈这个土气团却异常沉重,远甚于普通的土气团。岚翱运足精神,还是无法动其分毫。岚翱倒也不以为意,无数次经验告诉他,修炼道术从来没有一蹴而就,无不是要经过数以千百次的不断尝试,才有可能作出突破。岚翱继续平心静气,一次又一次地尝试驾驭面前的土球。直到觉得自己的头脑昏昏沉沉,道力已然不足,这才收了心念,闭目养神,恢复道力。
就这样,岚翱每天都坐在石头前,对着土球不断作念,累了就打坐吐纳,补充道力。不知不觉间又过去了一个月,岚翱于修炼御物一事上,还是毫无进展,不过岚翱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倒也不太在意。
这天,岚翱又坐在石头前,修习御物。经过这一个月来的修炼,岚翱感觉自己的道力,无论在凝固程度还是在数量上,都有了长足的进步,驱使土元气上来,也是更加得心应手。不过,面前的土球,他还是无法像土元气那样驱使。岚翱倒也不着急,紧守着顺其自然的修道至理,继续努力去驾驭面前的土球。
他的精神很快就进入无人无我的境界,心神完全集中到面前的土球,慢慢地,岚翱感到自己仿佛就坐在土球内部,附近无数土元气不断在自己身边盘旋飞舞,岚翱试着去驱动它们,那些土元气居然十分听话,顺着岚翱的意识,全部向上方流去,岚翱感到自己在土球中浮了起来,心里一惊,难道我成功了?睁开双眼,果然见到面前的土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飘了起来,正悬浮在空中,不住转动。岚翱心下狂喜,再也无法保持住刚才飘飘渺渺的精神状态,土球又跌落到石头中。但岚翱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
就这样,岚翱终于掌握了御物,在修道的路途上,又迈出了一大步。
之后,又经过三个月的苦修,岚翱已经可以自如地驱使拳头大小的土球,飞上飞下。岚翱感到非常有趣,不时还用这个土球去砸在旁呼呼大睡的大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