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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凝气

松散而又凝固,默默无闻又不可或缺,本身没有生命却又孕育了无数的生命,这就是土啊。岚翱不由得叹道。而随着他对土的了解,他也渐渐地感受到天地间,有一股黄色的能量,它也如泥土一般,静默深沉,凝聚而又随时可以分散,虽然没有灵性却又像蕴含了无数的生机。这难道就是土元气?岚翱心道。于是,他尝试着让这股元气从涌泉进入。那股元气似乎也认同了岚翱,分出了一丝黄气,乖乖地从岚翱脚心,进入到体内,循着经脉巡行了一周,最后来到了岚翱双眉间的泥丸后,似乎找到了自己的家,它盘旋了数周,形成了一个小气团,存在了岚翱的泥丸之内。

“我成功啦!”岚翱兴奋地跳了起来,马上跑去告诉了师父。

镇土真人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个笨笨的徒弟居然一下子就突破了五行诀的第一层的第一步——引气入体,这可是修炼土系道术的第一个难关啊。难道他竟然是一个外拙内巧的奇才?镇土真人大惑不解,可转念一想,已然明白个中的道理。

要知道,五行元气中,土元气是最难察觉到的元气。其余的四元气,金元气刚强肃杀,木元气生机勃勃,水元气冰冷向下,火元气炎热向下,这四种元气,由于各具特性,并不难被人感受到,而性格相近之人,要体会到它们的特性跟运行,自然更是容易。倒是土元气,平平淡淡,不如其他四元气彰显,反而难以为人所感知。而岚翱性子敦厚,与土元气的个性倒是颇为相近,兼之没有什么修炼道术以称雄天下的野心,浑浑噩噩,无为而为,自然更容易得到土元气的亲近。而镇土真人以前的几个徒弟,都是天资超卓之悲,好胜之心远高于常人,少了一份平淡的心境,当然就很难得到土元气的认同。

想通了这点之后,镇土真人不禁莞尔,转而又想到终于有人能继承他的衣钵,更感欣慰。镇土真人好好勉励了岚翱一番,嘱咐他继续好好修炼。“想不到无意中既然找到了最适合修炼土道术的传人。”镇土真人暗忖道。然而,之后的事情,却更让他料想不到。

五行诀的第一层——凝气,最难的是第一步引气入体。有些悟性非常差的人,可能一辈子也无法通过这一关。但只要迈过这道门槛,其后的运转三十六周天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如果是体魄壮健、精神力强大之人,由于引入的元气多,身体气血健旺,可能只需要两三个月,就可以顺利完成三十六周天的运行,巩固百脉,筑成修炼道术的基础。而即使是体质较差,精神较弱的人,也应该能在一年来让元气流转三十六周天。但是岚翱却打破了这个常规。

镇土真人知道岚翱的身体之壮健远在常人之上,故三个月后,他估计岚翱应该完成五行诀的第一层了,便叫他来测试一下,谁知道,岚翱仅仅能运转三个周天,与功成完满的三十六个周天,相距甚远。镇土真人困惑不解,这跟修炼五行决的正常进度,相差实在太多了。镇土真人问了岚翱不少问题,又检测了岚翱的身体,也找不出其中的原因来。镇土真人于是跑到书房,翻遍历代圣贤的典籍,三个月过去了,镇土真人还是找不出前人有类似的记叙,对岚翱的状况自然还是毫无头绪,而此时岚翱还是保持着每个月多转一个周天的缓慢进步。

其实,这与岚翱每晚练习的无名诀有莫大关系。无名诀乃是吸纳天地元气的法决,土元气当然也在其中。而且岚翱修习无名诀的日子远比五行诀长,功力自然也深很多。当岚翱练习无名诀时,便开始吸纳天地元气,他白天体内运行五行决吸收而来的土元气,由于功力远逊于岚翱数年苦修的无名决,自然也抵受不住无名诀的强大吸力,十有七八被吸走,混入到无名诀的元气中。故此,岚翱每天白天修习五行诀增长的土元气,到了晚上倒流失了七八成,进境自然比常人慢得多。

岚翱也隐隐觉得,自己这一状况与他体内的无名诀有关,但他本来就不是聪慧之人,年纪又小,更没有什么见识决断,这等大事他想来想去,思索了老半天,却仍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好听而任之,保持这样的状况。有时他也会想到,如果他能舍弃无名诀的修炼,专心练习五行诀,也许进度就会快很多。但是无名诀是老人留给他不多的几件遗物之一,难于割舍,兼之他修炼无名诀已有一段很长的日子,每天修习无名诀,已经成了他必不可少的事情,就如呼吸般的自然,让他不再练下去,也习惯不来,所以这些念头刚起,岚翱又很快地压了下去。转而又想到自己修道又不是为了争强斗胜,扬名天下,只是为了完成对老人的承诺罢了,而且两位师父都说过,修道要顺其自然,无为而无不为,而保持现状不就是顺其自然吗?说服了自己,岚翱安心了很多,依言保持着每月多转一圈的破纪录进境。

这一层原因,由于无名决的独特运行方式,让在一旁干着急的镇土真人,也无法得知。镇土真人自是看过岚翱体内的经脉,但无名诀修炼的是混杂的元气,各种元气中和在一起,并没有偏颇任何一行元气,而且它走的经脉,与其他法门也有很大差异,再加上无名决这门心法一直不为世人所知,故镇土真人虽然道术高深,却没有发现岚翱身上的无名真气。只是觉得岚翱身上气血旺盛,体内元气流转远比常人迅速,但五行诀的修炼却偏生远远要比常人慢,这越发让镇土真人迷惑。

又过去了半年,岚翱终于完成了十二个周天的运转。这时镇土真人已经完全死心,只道岚翱不是修真的材料。但毕竟岚翱极听他的话,煮的菜也很合心,而且镇土真人修炼的土系道术,本来性格就跟大地相似,胸怀宽广,故他倒也没有怎样惩罚责骂岚翱。可想到岚翱作为自己的关门弟子,修行竟然如此之慢,镇土真人也大感面上无光。更想到日后岚翱如果进境一直如此之慢,恐怕不易学得自己的一身道术,继承自己的衣钵,一念至此,镇土真人更是愁眉叹息不止。

感受到师父的忧愁,岚翱自然也不好过。这天,他修炼完五行诀,心情也是郁郁。想到一年多前,他通不过第三道测试的时候,师父带他上炼峰安慰他的情景,岚翱心道:也许爬上去看看风景,会让心情好很多吧。我上次上了峰顶,就得到掌门师伯的破格提升,这次再上,也许有什么好事发生也说不定。想到此,便带着大灰,下了土魂峰,直登炼峰。

爬上炼峰,岚翱举目眺望,但见时浓时淡的云雾在山腰间缭绕着,一会儿如瀑布翻卷跌落,一会儿如江流奔涌不息。往远处望去,远山连绵不断,仿如一条长龙飞向天边;而另一边,风景又截然不同,只见群山重叠,层峰累累,犹如海涛奔腾,巨浪排空。山的色彩也是多种多样,有的碧蓝,有的翠绿,有的灰褐,有的暗紫,有的寸草不生,有的周身披绿,有的满山松林,有的红花遍地。群山的风格也好像各有不同,有的雄峻,有的飘逸,有的清幽,有的浑厚,有的在阳光下气势逼人,有的在雾霭中隐约飘渺。岚翱看到这等美景,胸怀大开。但随之又想到当日镇土真人点化自己,并且还破格录取,收自己为关门弟子,而他却让恩师如此失望,不觉又黯然下来。

这时跟在岚翱一旁的大灰,见四下无人,便摇了摇身子,原来垂下来的耳朵,竟然竖了起来,原本略圆的嘴巴渐渐变尖,身上隐隐发出银光来。这时的大灰不再是一只狗,而是它原来的本相——一匹狼。

岚翱在一旁瞧着,大感好奇,问道:“灰银,除了变狗,你还会变什么呢?”

灰银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然后耸了耸身子,灰色的毛变成了黄色,身体也变大了不少。庞大的身躯上出现了黄色和黑色的花纹;原本狭长的脸变成了如猫般的圆型,脸上长出了的胡须。岚翱吓了一跳,灰银竟然成了一只大老虎。不过它的眼神却无法变化,还是跟原来一样,虽然远没有虎眼般饱含杀气,却充满了灵性。

接着灰银又是一变,变成了一只苍鹰,它迅速地拍打着双翼,一跃而起,直冲云霄。随之又破云而出,缓缓地拍击着翅膀,在峰顶盘旋。

飞了一阵,苍鹰又俯冲而下,向岚翱直撞而来,当快要碰上岚翱的时候,苍鹰急速地拍打着翅膀,把冲势止住,然后身一转,变成一只白狐,跳进了岚翱怀里。岚翱觉得非常好玩,忍不住哈哈大笑。多日以来的忧愁,也一扫而空。

突然,岚翱听见一阵零碎的脚步声迅速接近,已经离他不远,心里不觉一惊,他的听觉向来灵敏,在如此之近的地方才能发现来人,尚属首次。岚翱看了看怀内的白狐,觉得还是不要让人发现大灰有这项异能比较好,便抱着大灰,闪身躲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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