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天蓬方见周围早有众仙围观在侧,只得收了兵器,止了动作。
悟空亦将云停在空中,待来者近前,方才降下云头。
却见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太白金星。太白先向二者见礼,又道:“二君同朝为官,本当携手并进,何故刀剑相向?”
天蓬只一拱手,方道:“我奉玉帝旨意下界演练四海水军,本从御马监借得天马一匹,不想这新来的猴子偏在此时讨要!我好言好语相商,他却并不买账。我欲归还他马匹,去玉帝面前奏禀,谁知却被他拦住去路,还将我打下云来,这才动手还击。望君还请玉帝面前与我做个见证!”
又问悟空,悟空闻天蓬所言,亦是心有恼怒,便道:“俺老孙奉玉帝旨意任御马监正堂管事,管查天马本是份内之事。这贼人不欲还我马匹,竟将‘御马’一耙掀翻,又要与我打斗。”说着,一把擒住太白衣袖,“若要去凌霄殿,正好一同与俺做个见证,不得偏私!”
二人说着,一人扯住太白一臂,争吵不休。
太白金星心烦,一把挣脱二人,厉道:“你二人均乃玉帝钦封官员,本应互帮互助。如今却在此喧闹,便是打上堂去,丢的是谁的脸面??”
二人闻言,回转身躯,各“哼”一声。
太白又道:“你二人乃仙家官员,哪个不是正体灵躯?使那‘猴子’、‘贼人’诸词,实乃忤逆天道!”
二人听闻此言,已是默不作声。
又对悟空道:“天蓬元帅有旨意在身,自当临机应变,怎可等同视之?君乃‘天仙’,便是对方言语不善,怎可拳脚相向,将之打下云头?何况身负圣旨?”
又对天蓬道:“御马监马匹本是玉帝专用,玉帝仁德,才使各仙家均得使役,弼马温讨还实属本份。如今伤了这‘御马’,便是玉帝面前能够交代,往后又怎逃得了那悠悠之口?”
悟空仍是默不作声,天蓬见状,只得再向太白金星行礼,道:“依君之言,眼下当如何是好?”
太白抚须道:“若天马身死,你二人一个动手行凶,一个看管不利,皆难逃罪责。且看弼马温可有那本事将马医活?”
悟空笑道:“俺老孙虽学得丁点医术,却不从医过马,只恐力有不及。”
太白闻言,作势要走,悟空急上前拦住,又道:“老官儿,且慢!我与你玩笑而已!”
说罢,移至天马身前,急使手抓了几处穴位,那天马竟突得站起身来。原是悟空趁天马倒地,使猴毛变作银针数枚,偷偷封住天马周身大穴,使之不能起身,想以此诬赖天蓬。
天蓬恼怒,正要再骂,却被太白金星拦住。太白金星又道:“既然天马无事,还望二位握手言和。我只当在此做个见证,使弼马温再将此马借于元帅,待演兵过后,遣人送还御马监便是。”
悟空仍是不言,天蓬思量片刻,决定卖太白金星一个面子,方对悟空拱手行礼道:“本元帅闻弼马温武功高强,便是那四大天王一同出手也难以擒住,本只当听个笑话。但今日一见,却见果然名不虚传。”
悟空闻得美言,内心雀跃,却仍摆出一副冷脸,仰着脸拱手道:“过奖,承元帅多让而已。”
太白见状,方又对天蓬行礼道:“今见元帅果真气度非凡,古今真帅才也!方才情急,小仙言语多有冒失之处,还望元帅海涵!”
见太白金星给足了自己面子,天蓬不禁大笑道:“好说,好说!”随即又压低声音道,“我闻弼马温自登仙后,多蒙太白金星相助,如今看来,二位果有交情!”
太白闻言,摆手笑道:“此言差矣,我与弼马温只不过同袍之谊,未有私交也!”
天蓬抚须笑道:“若是如此,哪日若我天蓬遭难,不知阁下可愿出手相助?”
太白金星急道:“元帅切莫以此说笑!倘若可使小仙之万一,尽管开口便是!”
天蓬闻言,又是大笑,再与太白寒暄几句,便牵着天马离去了。
悟空见天蓬离开,方又揶揄道:“老官儿,何故多番阻我与人交手?莫不是怕俺老孙敌之不过?俺老孙正想用那厮的名头为自己正正身,倒让你这‘一番好意’搅了局了!”
太白金星暗向悟空示意周围有人,拉着悟空前进几步方道:“弼马温,何出此言?天蓬元帅自管天河,弼马温自管马匹,便是你今日赢了他又如何?他依旧是元帅,你依旧是弼马温,不过日后两看相厌而已。天道绵长,既知如此,何必行此生厌之事?”
悟空自知说不过太白,便又道:“我本让那天蓬写个条子给我便将马借他,想那监丞定也是个口蜜腹剑之徒,不知说了什么言语才使那天蓬前来找我晦气!过后回去,定要上报玉帝,将之逐出御马监!”
太白闻言,长叹一声:“弼马温若行此事,只当众人面前显示自己无御众之能而已。玉帝既封你为正堂管事,罚之,不过份内之事,何须上报玉帝?既登仙位,必有福泽,岂可轻易去之?”
悟空默不作声,任由万般思绪穿过脑海。随即,他第一次,第一次觉得,这个仙官,当得并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