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她盯着,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不过,我并未接茬,礼貌地笑了笑,算作回应。
其实澄清自证这事,若是可以,谁人不愿,只是就怕有心之人一切都已算计好,啥蛛丝马迹都抹掉干净,根本无从证明自己清白,罪状又多人亲见,即使有心也无力,就像长姐说的,那种苍白之感,令人窒息。
曹怡我见不搭理她,似乎有些失望,眸光闪了闪,随后望向我父母,娓娓道来,“昨日,我听闻村东阿婆说了贵府沸腾之事,她儿子有随几百钱,来凑了个热闹,我也听了一个大概。”
此言一出,堂内人皆神色微变,屏息凝视她。
果然,她是为了刘亭长而来。
但这句话也提醒了我,昨日之事既已沸腾,那么胡县令替儿求娶我之事,势必也会弄得人尽皆知,原来他打的是这个算盘,这是要把我和我家人架在火上烤呀。
他是故意的,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吕家二小姐是他家儿子中意的。
世人皆避害趋利,一旦传开,又会有哪个不怕死、不惧胡家权势的敢来求娶我,敢来一争高下?
真是好狠的心思。
“我十六岁时嫁给我男人,他待我极好,本本份份,勤劳肯干,本以为能够如此安稳过完余生,哪知他是个短命的,两年前突然离世,留下我孤苦伶仃一个人,日夜悲戚。”
曹怡说着,泪水涟涟,楚楚动人,引人怜惜。
“我本已决定独善其身,奈何我男人兄弟欺凌我一介妇人无依无靠,想要吞掉我男人留下的房屋和田地,还要将我扫地出门。”
萧玉荷忍不住一叹,“哎,真是造孽啊。”
母亲态度一瞬就软化了些,母亲就是这般心软之人,她嘴上不饶人,实则心肠最软,很容易被外物所感染。
而我听罢,不免唏嘘,但我知道,她真正想说的,还是没有说出来。
吕叔平不置一词。
文谨玉和张苑诺相互交换了个眼神,随后文谨玉轻咳一声,问道,“后来呢?”
曹怡抬手擦拭泪水,继续讲述,“我被他们几人推搡出来,我想护住本就是我男人的财产,奈何寡不敌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将值钱的东西全部搬走,完了,他们还将屋子锁了起来,不准我再踏进半步。”
“我威胁他们,要去报官,告他们强占民宅,夺取财产,谁知他们竟说,你男人已死,又没后人,你死赖在别人家不走,你怎么还有理,你还是早些滚回娘家,若真闹到衙门,你也讨不到半点好处,谁人不知那县令有钱好说话。”
“我实在不甘,于是,找来村里几个熟识的乡亲帮帮我,可他们皆不想趟这趟浑水,就在我绝望时,老天开眼,刘亭长正好撞见,他听闻我的遭遇,让我尽管去告,他说依照本朝律法,我不仅可以继承亡夫的财产,且取得财产后,还可携产再嫁。”
“后来,刘亭长助我报官,据理力争,我终于保住我男人的房子和田地,也追回被他们夺走的财产,可谁料他们怀恨在心,就四处造谣说我和刘亭长厮混,败坏我的名节不说,还连累刘亭长声誉受损。”
曹怡终于说完,她停顿许久,等大家消化完这番话。
一时,堂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吕叔平脸上渐渐浮现喜色,“原来如此。”
随后,哈哈大笑,“我就说刘亭长不会是那样之人,可见他品行端正,且扶危助人,不惧强权,看来是真冤枉他了。”
萧玉荷脸上的担忧也散了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笑意。
曹怡这话可信度虽不算低,但我总感觉她有所隐瞒。
吕素闪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眸,不急不徐地问她,“这位姐姐,我和大哥二姐可是三双眼睛,直接看到你和刘亭长亲密无间,刘亭长替你轻拭额间汗水,你替刘亭长整理着衣裳,这你又怎么说?”
吕叔平和萧玉荷笑容顿时僵住。
一霎,几道审视的目光投注在曹怡身上。
曹怡眸底掠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恢复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