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拽着书包带子，一蹦一跳地回家，一进门便感觉家里气氛不太对。

母亲苏芩坐在沙发上，缓缓地偏过头看他，眼中一瞬间闪过的凶光吓得他脚步钉在原地，不敢再上前半步。

这种“欲杀之而后快”眼神，他再熟悉不过。

他知道，母亲又犯病了。

陆灼恐惧地后退两步，却见母亲面上的冰霜瞬间融化，绽开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朝他招招手，“阿灼，过来妈妈这里。”

苏芩鲜少这么哄他，他仔细地观察了一番母亲的脸，没有任何破绽。

小小的孩子心中柔软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靠近她。

在他走到她身前时，她撕开了虚假的面具，再次变成那个比恐怖片里女鬼还恐怖的存在，将他一把拎了过去。

“小畜生，我让你躲！”

他再一次沉默地承受着母亲的怒火，最终，以他被送到陆氏医院抢救结束。

父亲一年到头基本不会回家，家里只有他和母亲。

母亲清醒时，只是冷漠无视他；犯病时，则会将他往死里折磨。

曾经，他也试图逃离母亲。

比如，暗示父亲和爷爷将他带走，这两个和他血脉相连的两个人，连骨子里的凉薄也是相通的。

大人们表面矜贵地点头，转头就去训斥或者提点他的母亲。

结局都一样，都是迎来母亲变本加厉的毒打。

幸好有冬姨，他的乳母。

冬姨是爷爷那边的人，奉命过来照顾他，也是监视他和苏芩。

时间久了，她开始真心疼爱他，虽不敢违逆苏芩，却能在关键时候送他去医院，屡次救回他的小命。

没有冬姨，他早就死了。

对比同龄人的天真活泼，他阴沉得像个小老头，除了顾家姐弟，基本没人敢和他说话。

好在陆家势大，那些有损陆家声誉秘密被遮掩得密不透风，明面上他是受尽万千宠爱的陆家小公子，倒也没人敢欺负他。

懂事一些后，他开始没那么憎恨母亲了，他知道母亲变成如今这样，都是他那父亲和姑姑一手造成。

人人都道他命好会投胎，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自小就压抑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野兽，随着年龄的增长在不断地成长、壮大，指不定哪一天就会破体而出，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原以为自己会浑浑噩噩过完这一生，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他七岁那年。

那日，他像往常一样放学回家，刚出幼儿园门口，“啪”一声，从天而降的什么东西掉落在他的身旁。

仔细一看，是一本厚厚的书，但凡这书再砸歪一点，他可能就要原地夭折。

“谁的书掉了？”他环顾一周，操着稚嫩嗓音，扬声问道。

偶尔有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却没人来认领或者捡起这本书。

本着从不乱捡“垃圾”回家的原则，他捡起书毫不犹豫地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然后上了陆家司机来接他的车。

不远处不知道是哪个没有素质的女人，爆了一句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