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沈富贵还要编竹编,没有时间天天往集市上跑,每次来镇上还要路费,有专门的杂货铺售卖这些,也比较稳妥。
这是沈富贵当初的想法,自家少赚一些,也少些麻烦。
往常,每隔两个月的月末几天,沈富贵便会来一次镇上,一是为了送货,二是为了结账。
结完账,沈富贵会拿着卖竹编换来的几十文钱,给家里买点盐,买点猪油,再买点最便宜的糙米和黍面,钱就花完了。
今日,才过去一个月,为了查探扇子事宜,沈富贵才提前来的。
“这位大哥,您需要些什么?”
刚进袁记杂货铺,一个脸生的小伙计就冲着沈富贵招呼。
本打算直接找掌柜,但沈富贵鬼使神差地指着面前的一个竹筐问道:“这竹筐多少钱一个?”
“竹筐算是大件,十文钱一个,您要几个?我给您拿。”
小伙计热情地招呼道。
“十文?”
沈富贵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
他可记得最初售卖的时候,袁掌柜说:
他送来的竹编不值钱,也卖不出去多少,大件就按照八文计价,小件按照六文计价,若是以后涨价了,再给他分利。
然而,后来沈富贵每次来送货,掌柜都要强调生意不好。
每次店内确实还放了一些上一批没卖完的簸箕、竹篮等货品。
让沈富贵有些感动的是,不管他带来了多少的新货,掌柜都全部收下。
还说:只要是他能编出来,都可以放到这里。
当时,他还以为是掌柜心善,现在看来,倒也未必了。
强忍下心头的疑惑,沈富贵又指向旁边的竹篓,那这个呢?
“这个八文钱一个。”
沈富贵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熟悉的竹篓。
片刻内,他就佯装生气道:“你这竹编怎么贵了这么多!”
“大哥,您说笑呢,我们这里的价格从未变过,一直都是如此。”
沈富贵脸色微沉:“我年前在你家买的竹筐和竹篓送了人,分明比现在各便宜两文钱!”
伙计正要解释。
只听见一个沉闷的男音响起:
“我说,你这小兄弟怎的如此叽歪?他家这竹编品相好、耐用的很,价格一向如此,你这便宜占得有些过分吧?”
来人是一个精瘦脸黑的老汉,正拿着竹筛在查看,好似要买。
沈富贵并未在意对方的轻蔑语气,反而继续追问道:
“您说这价格一直都是这样吗?”
老汉不悦的神色在脸上蔓延、上下仔细打量着沈富贵,不满道:“自然是的。”
见沈富贵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老汉又继续道:
“我家是四水村的,赶牛车驮人来镇上这差事,我已经干了近三年了,也偶尔帮村里人带些杂货、器具。
这家铺子的竹编最是好用,模样好、价格公道,连毛刺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我都带过很多回了,两年前我第一次带,就是这个价格,犯不着诓你。
倒是你这小兄弟,莫要生事。”
听完老汉的话,沈富贵默默在心头盘算,按照刚刚伙计说的价格。
不管是大小竹编,每卖出一个,袁掌柜就少给自己一文钱。
就拿前两个月卖出的竹编来算。
当时卖出大竹编九个和小竹编八个,袁掌柜分了六十文钱给自己,这就少给了自己十七文钱。
而在他家已经卖了近两年的竹编,每两个月就按十五文钱算,袁掌柜就少给了自己近一百八十文钱。
本来说是对半分利的,现下袁掌柜竟直接占据了大头,多拿了一分利。
这一百八十文钱虽然在掌柜的眼里不算什么,但可以给家里买多少粮食啊!
沈富贵暗自懊悔自己怎么就轻易相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