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情景,席星辰不禁有些犯难了。
在王伯真给的那份暗卷上,记载了王伯真请求平顺营出兵镇压黄风寨土匪的手谕。
作为此件事的当事人,席星辰当然知道暗卷上所说的黄风寨土匪讲的是谁,毕竟当时如果不是王大宝事先挖好了一条地道,他们在段德容的大炮加劲弩的双重攻击下,能不能全身而退,尚未可知。
虽然在暗卷上没有记载段德容收了黄风寨土匪多少好处,但席星辰从王伯真愿意拿十万两银子买命的情况看,段德容在黄风寨土匪处收到的好处费定然不少,要不然他也不必冒着抄家灭族的危险,心甘情愿兵为匪用。
本来,按席星辰、连玉堂、王大宝三人来平顺营的初衷,就是为了取段德容的首级。
现在整个平顺营的人,都已成为待宰的羔羊,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杀光整个平顺营的人。
可是杀光平顺营的后果,就不是席星辰能承担得起的。
要知道平顺营虽然为祸乡里,但改变不了他们是朝廷正规军的事实。
灭掉朝廷的一支正规军,哪怕黄风寨的土匪在宛县再猖狂,他们也宁愿花些银子与平顺营套近乎,不敢那么做。
因为整支部队全部被灭,大衍朝廷必定上下震惊,到时必定大军压境,踏平整个黄风寨。
连黄风寨的土匪都不敢做的事,席星辰自然也不敢做。
席星辰抓到县丞王伯真和华水心勾结的实情,他都只在王伯那里讹了十万两银子,也没有杀他。
诛杀朝廷命官,是死罪。
况且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席星辰虽然是墨家的一下行走,但对于大衍来说,他仍然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他没有任何权利处置大衍的任何一个人,更别说大衍的朝廷命官了。
之前,席星辰这具身体的前任一怒之下杀了宛县知县戴安东后,将自己沉了江,以此来抵罪。
王伯真的事情与戴安东又有不同。
因为戴安东是与姚家勾结,害了董良策一家老小的性命。王伯真或许也干过此类的事情,但席星辰不是亲身经历,没有那么强烈的代入感,所以他下不得手。
同理,段德容虽然与黄风寨的土匪勾结,席星辰可以搜罗他的罪证,将之交给不久后到任的知县吴志远,但他还真不能将段德容怎么样。
来之前,席星辰心里是充满了残忍与暴力的。
毕竟,任谁被人莫名其妙地一顿炮轰,险些死在炮火之下,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是当段德容这个罪魁祸首真正出现在了他面前,他只要轻轻一刀便能要了他的性命时,席星辰不禁有些犯难了。
当然,席星辰完全可以将段德容交给连玉堂,南墨的这群杀手可没有席星辰那样的顾虑,因为他们存在的本来意义,就是为了处理这样的问题。
所以席星辰只要点一下头,连玉堂就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而且事后席星辰不会受到戒律堂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