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才回来,你大舅早都到家了。”
赵冬梅拉着儿子手一边问一边打量他身体,害怕他刚才出去挨了打。
郭向北笑道:“我没事,和大舅聊了会又去大海叔家说了回话。对了,你咋知道大舅回来了?”
赵冬梅拉着儿子进了窑洞把门闭上,小声道:“刚才你大舅妈摔摔打打好一阵闹腾,我听到你大舅声音了。”
郭向北心中了然,刘春花要是不闹腾就不是刘春花了。两孔窑洞没了,家里更是被分出去一堆东西,就她那吝啬到极致的性子还不心疼死。
当下点点头说道:“既然已经分家了就不要管了,她爱咋闹咋闹,只要不闹到咱家来。学校里的活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后两天基本上没啥事我给大川叔说就不去了。我准备明去县城一趟,要是天黑没回来你就不用等了。”
本以为母亲会问去干什么,没想到她不但没问还从口袋里取出一叠钱塞到他手中说道:
“这钱你带着,下个月就要结婚也该给人家买点礼物啥的。衣服太贵你别买,扯上一身的确良回来妈自己做。你大伯去年给你邮递的衣服有点大了,妈给你改改也差不多。被面床单枕头枕套啥的这钱肯定不够,你大伯年初寄来的二十块钱你也拿着,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你等等我去给你拿。”
七七年后季开始,京城的爷爷奶奶才敢偷偷让大伯给他和母亲邮递包裹。第一次是两身衣服,他和母亲各一身,只是母亲没穿而他的却有些大了。今年年初又寄了二十块钱,这事是赵大海经办,大舅家还不知道。
见母亲要去拿钱,郭向北赶紧把她拉住说道:“不用不用,我去县城有别的事,结婚那些东西先缓一缓。”
赵冬梅愣了愣诧异道:“别的事?那顺便把结婚的一些东西买了呀,下个月18号也没几天了,你不急妈急。”
郭向北挠了挠头,有些为难要不要说退亲的事,看母亲这样子已经开始张罗他结婚的事,再加上分了家......她不会以为自己闹分家就是为了和王大花结婚吧?
郭向北内心哭笑不得,十有八九母亲就是这想法了。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向母亲透露一些事情,没想到没等他想好怎么说,母亲便叹了口气道:“算了,你现在有主见了,妈不问了。不过结婚的事你真的上上心,明天要去县城那就早点睡。晚上门别栓,妈明天早点起来给你做点吃的。”
说完她便出门回了自己房里。
郭向北看着窑洞里已经安在灶台上的铁锅、和收拾的井井有条各样物件,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十八块七毛八分钱,叹了口气上炕睡觉。
或许是太累,或许是这硬梆梆的土炕太舒服,没几分钟便沉沉睡去。
迷迷糊中听到一点有节奏的响动,一股淡淡的柴火烟气萦绕鼻腔。
着火了?
他睁开眼猛的坐了起来,却看到母亲正在灶台前忙活着。
“醒了?妈给你蒸了杂粮馍馍,你洗把脸差不多就熟了。”
灶台前,赵冬梅一边拉着风箱一边看着儿子笑着说道。
郭向北这才反应过来不是哪里着火了,而是母亲在烧火做饭。他看了眼窗外,天色朦胧略有些暗。
起床,打水,洗脸。
昨天分的二十斤粗粮除了十斤土豆,还有玉米面和糜子面搅合在一起的粗粮面粉,省着点够吃上十天了。
三个半斤重的馍馍下肚,便急急出了门,这时天还麻麻亮家家已经升起炊烟。
到赵大川家取了自行车,循着记忆一路向县城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