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向北和母亲住的窑洞其实和大舅家就一墙之隔,刚回到院子,母亲就关了大门急匆匆拉着他进了自己房间。
“向北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怎么...这么冲动?”
赵冬梅一脸惊慌拉着他问道,眼睛不断在儿子身上打量,似乎想要重新认识他。
郭向北让她坐好,自己拉了一把小凳子坐在她身前,他这时才有机会仔细端详母亲。母亲今年才三十八岁,两鬓已经有了丝丝白发,头发干燥的一根根分了叉子,额头的皱纹和眼角的鱼尾纹很深,褐黄的面容能清晰看出曾经姣好的容颜,长期的劳累让她看起来比真实年龄要苍老许多。
看着看着,想到上一世她因为肺气肿和风湿受尽痛苦去世的情景,鼻子一酸眼泪不由的就流了下来。
“妈对不起,我不争气让你这些年受了许多罪。对不起...”
郭冬梅明显被吓着了,刚才还威风凛凛冷静果断的儿子怎么下子就抱着她腿嚎嚎大哭了。
她将双手放在儿子头上抚摸,连声道:“妈没事妈没事,向北不哭,妈真的没事。”
她心中酸楚眼眶也不由得湿润起来,自从来到赵家村,儿子第一次这么和自己亲昵。今天儿子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心中虽然震惊,更多的是欣慰激动和骄傲。
儿子好像突然就开窍了,长大了。那说话做事的风格像极了他的父亲。
十一年了,丈夫失踪,单位开除,家人连累受罪,还背着一个“疑似叛逃”者妻子的名声......她过得有多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从进入赵家村那一刻起,她就没有在别人跟前流过一滴泪,包括自己的儿子。
女子虽弱为母则刚。
她不惜低头忍受别人的冷眼和排挤,忍受妯娌役使气指,大队苦活累活抢着干,起早贪黑包揽了全家近十口人的饭食,一天两顿不论刮风下雨从来都没延误过。
可是,现在她哭了......
郭向被感受到滴落在耳朵上的泪水,他急忙抬起头,轻轻给母亲擦掉眼泪,轻轻的喊道:
“妈。”
“哎。”
“儿子以后绝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嗯。妈知道。”
“今天在学校,我一个人把十几张桌子凳子全修好了,还亲自做了一扇门和两个椅子,大川叔激动的拉着我的手说我是一个天生的木匠。我和他说好了,等交完粮就一起去城里给人打家具,一个月能挣几百块。”
赵冬梅大吃一惊,怔怔看着儿子半晌,不敢相信小声问道:“真的?”
“这种事我怎么会骗你,你问一下大川叔或者卫红姐不就知道了,他们是亲眼看着我干的,把他们俩都吓了一大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