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见面的必要吗?”她的声音是漠然的、无情的。
陈隽顿了几秒,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一个大男人竟然带了一些哽咽,“苏印,你特么真没心肝。”
说完,又吼了一句,“到底来不来?!”
问完,又不敢面对苏印的拒绝,陈隽有些颓靡的挂断电话,手机掉在沙发的一边。
他仰躺在沙发里自言自语,说:“不就是个女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能找到比她漂亮的、比她聪明的、比她温柔的,她有什么可傲的?没心没肺,脾气那样差,给谁看?都是出来玩的,她现在这副样子可真够装的,真是恶心透了她的自以为是,拽出天际。”
许校程没说话,陈隽的话他听进去了。
陈隽絮絮叨叨,“我为了她在可可西西那个鬼地方待了一个月,”他伸手比了比,伸出三根手指,“整整一个月,天天在那里吹大风。”
那时候是真的喜欢,真的喜欢苏印,在广州见过一面后陈隽一见倾心,苏印去西藏采风,他便也抛下了一切去了,在那里陪着她待了一个月的时间。
陈隽之前,是个没怎么吃过苦的公子哥,可是为了苏印,他第一次做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
“她倒是洒脱,说分手就分手,分手后连电话都不接,这样的女人没心肝。我就是随口一说分手,她就真的走了,没一点留恋。真没心没肺,冷血至极。她是不是以为自己在玩男人?她就是在玩儿我!”陈隽打了一个酒嗝,迷迷糊糊道:“她当初也说玩玩而已,没想到真的是玩玩儿。玩完了,拍拍屁股就走人”
许校程终于回头看了陈隽一眼,见他说着话,人已经朝着沙发栽下去,他就坐在这里听了这么大半天的话。
这些话,叫他有些匪夷所思,又有些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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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馆,
苏印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收起手机。
一会儿转身向门口走去,向恒和两个工作人员搬了东西进来,正好看到她走到门口,高声问了句:“苏印,你去哪里?”
“文津会所。”
向恒一听到她这么说,将东西全部螺给工作人员,自己朝苏印走过去,“不是去喝酒的吧,你上次胃出血,可不能再喝酒了。”
半个月前,苏印在家里喝到胃出血,这吓坏了向恒,一听说她要去文津,顿时警铃大作。
苏印回头交代一句:“不是,去见个人,不喝酒。”
以后也都不会再那样喝,因为不值得。
这将近一个月相处下来,苏印已经摸准了向恒的脾气,她要是不说清楚,向恒铁定也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苏印怕麻烦,索性一次□□代。
开车到会所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苏印上楼,走到2006包厢的门口,站定片刻,她伸手推门。
许校程刚给陈隽杨启打过电话,让杨启来一趟,送陈隽回家。
他等会儿有个视频会议,没时间送这个醉的不省人事的人,电话只讲到一半,包厢的门被推开,许校程侧身看过来。
门是加固隔音的,很厚重,来的人似乎力气不怎么大,门一点点的被推开。
躺在沙发上半醒半醉的陈隽看到有人来,一阵火大,猛的坐起来,抓起桌上的酒瓶就朝着门口砸过去,嘴里骂骂咧咧,“哪个兔崽子,滚出去!”
酒瓶砸在了高跟鞋边,苏印低头,轻轻的踢开了酒瓶,酒瓶滚了几圈红色的液体流了一地毯。
她抬头,目光所及,是站在沙发边打电话的人。
错愕,在脸上一闪而过,苏印抬头,目光平静的对上同样有些愕然的许校程。
他还是接电话的动作,手机拿在耳边,微侧着身体看向门口苏印站的位置。然后对着电话一句:“快点来。”再挂断电话。
灯光很明亮,他们两人都十分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周焕,”半晌,苏印开口,语调里带着些漫不经心。
周焕。
她说他名字的时候,没有半分疑惑,很淡定的语气。
这个长久不被人提起的名字,和着苏印的语调又出现在许校程的耳边,他定定的看着门口站着的人。
不似商场里,这会儿许校程看的很清楚,她活生生的,鲜活的站在他的面前,黑发散批在肩头,一件白色的宽松薄毛衣,表情淡漠,眼神漆黑。
这样的苏印,熟悉,却又无尽的陌生。
熟悉的是彼此的人,可让他们感到陌生的也是这个人。
苏印不能知晓许校程是什么感受,但她知道自己的感受:陌生的,翻涌的,好像其中夹杂了一些别的情绪。
苏印以为,这么多年自己已经将这个人遗忘,可是再见到,这样近距离的站着,看着他,她开始觉得遗忘是多么可笑的一个词。
又是多么宽恕的一个词。
良久,他回应了她的那句周焕,他说:“苏印,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