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棠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觉得她定是不信,不信没关系,等明年让裴闻礼给她惊喜好了。
她随裴书芸去后院的时候,裴闻礼则被栗咏留在了前院。
今日许多人听闻栗咏封爵,都亲自上门来拜贺,厅里坐着镇国公及前来拜贺的众人,众人见栗咏出去了趟带着裴闻礼这么个小家伙来了,忍不住笑着说,“这是哪里来的小孩?”
裴闻礼听闻小孩这个称呼,有些不高兴的朝那人拱手说,“大人,我不是孩子,我已经九岁了,明年我便要考秀才的!等我考了秀才,我就算是入了仕了……”
有人问,“那你是何时开始读的书?之前可参加过县试了?”
裴闻礼朝向那人落落大方的拱手回复,“回大人的话,我是今岁才开始读的书,之前并未参加过任何的考试,但我明年二月打算一试……”
他一番话,顿时惹笑全场,“你个稚童,你今岁才读的书,还连县试都没考过,竟然就敢大言不惭说自己明年要考秀才?我听你这般信誓旦旦的样子还以为你已然过了府试呢!”
“是啊!”有人附和,“有人可一辈子都是童生呢,这秀才可不是那么好考的!”
裴闻礼听着所有人的讨论,小脸不由气得红扑扑的,这些人是不是瞧不起人?
不过也难怪,毕竟,连他姐姐都不信他明年能考上秀才。
栗咏见他有些生气,抬手打断众人的议论问他,“那你如今书读的如何?”
裴闻礼说,“刚学了《论语》和《大学》,如今正在学《中庸》……”
他话音未落,又听见哄堂大笑,他的脸气得更红了。
栗咏听他这么说,再听着周遭的笑声也不禁有些沉默,他考秀才时年纪也小,但他记事起便开始读书了,不像裴闻礼,他可是今岁才开始读书的,但他虽不相信裴闻礼,却相信栗棠。
他随口般出题,“你可知道何为君臣之道?”
裴闻礼答,“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所有人霎时噤声,栗咏说,“你方才说,你才学过《论语》和《大学》,可你怎的却答出了《孟子》里的这所谓君臣之道?”
裴闻礼说,“虽然公主才教习了我《论语》和《大学》,但我在上课时会自己看书,《孟子》我已看了不少……”
此刻,有人狐疑问道:“方才你说……公主?竟是公主教习你的?”
镇国公也愣住了!
裴闻礼看向那人,“是啊,公主便是我的夫子!”
有人忍不住低语,“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竟是个女夫子教他读书的!”
裴闻礼耳尖听见了质问,“怎么?大人这是在质疑公主的能力吗?”
男人忙拱手说,“不敢!”虽然是个女夫子,但谁让人身份是公主呢!他如何敢当众质疑!
裴闻礼说,“《孟子》有云,君之视臣如手足,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大学》有云,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
他似炫耀,“我夫子有言,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另有言,为君者,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等言语,我在书中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诸位质疑我夫子,莫不是觉得我夫子这等学识、见识不如在座的诸位?”
所有人霎时呆若木鸡,刚才质疑栗棠的那人更是尴尬的红了脸……
镇国公难以置信的询问,“这等言语真是出自那栗棠……公主之口?”
裴闻礼直直看向他,“自然!”
镇国公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同样也有惊讶和惊喜,他看向栗咏,朝他满意的点头……
后宅,裴书芸问栗棠,“兄长是不是快回来了?”
栗棠点头,“他走前说的三个月,如今已经两个多月了……”
裴书芸笑着,“兄长终于要回来了,你总算不用再日日心心念念兄长了。”
栗棠红着眼,“是啊!”
她从未这般深刻的感受过思念,怪道有言,三十三重天,离恨天最高,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裴珩之此次出征,她真真是尝尽了相思的苦楚……
裴书芸忍不住出声劝她,可她一劝,栗棠就哭的越发厉害了。
就在栗棠情绪崩溃时,她突然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幸而在身体摇晃时被裴书芸扶住。
裴书芸看着她沁着薄汗,渐渐发白的一张脸不由紧张问她,“嫂嫂,你怎么了?没事吧?”
栗棠摆摆手说,“没事,可能是哭多了……”
最近她情绪起伏太大,加之晚上还总是睡不好觉,稍微哭的厉害些就会感觉头晕。
裴书芸忙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嫂嫂你可千万别再哭了,若是让兄长知道你成日这样,不知道要多心疼呢,他如今眼看马上就要回来了,你要做的就是安安心心养好自己的身体……”
栗棠想,她是得养好自己的身体,不然等那人回来,成日里还不知道要如何折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