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花却白担了“金花”的美名,一点都不爱玩炸金花,她简直恨透了这种游戏,不能劝阻父母,只好自己出淤泥不染,拼了命地学习,想要脱离家里那个常年营业的不挂牌棋牌室。
所以刘金花的成绩在五河二中那个小破地方算得上一枝独秀,无人可以匹敌,这让抢破头也从来没进过前十名的郝良才十分羡慕,时常多留意她,看来看去,不知怎么地,就看出美感来了,想要追她。
当时夏燃已经当了一年的小霸王,而郝良才也当了她半年的狗腿子,小跟班,有了早恋对象这种事一定要告诉老大,要不然被知道了是要挨削的。
于是郝良才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了一包小卖部里最贵的烟,趁着大课间的时候,把夏燃约到了操场的看台边。
夏燃在台阶上落座了,两腿大开,胳膊肘撑在膝盖上,挑眼看他,示意他有屁快放。郝良才就颤着手把烟递到了夏燃手里,见她满意地点着了烟,才对她扭扭捏捏地说了刘金花的事。
夏燃一口烟吸进去,还没来得及到肺叶,就被迫喷了出来,咳得震天动地,把脸都憋红了,才难以置信地说:“你他妈是眼瞎了吧,要不我给你来一拳治治?”
郝良才绷着脸,固执地摇摇头。
夏燃往后一仰,几乎躺在了台阶上。她无力望天,很想把这个人的脑子撬出来看看,顺便给他洗一洗。
半晌,夏燃才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重新坐起来,说:“那行,我替你跟她说说。”
郝良才两眼放光,恨不得抱住夏燃的大腿摇一摇,结果夏燃吐了他一脸烟,白了他一眼,训道:“像什么样子,给我直起腰来!你妈看到你这样,又得骂你!”
当年夏燃虽然有很多小跟班,校内和校外的都有,但是郝良才对她来说不一样。
因为这是她邻居家的小男孩,还是个内向又体贴的小男孩,跟外面那帮黄毛小子们不一样。他会帮夏燃抄作业,看她受伤了会主动送上跌打药和红花油,对她简直忠心耿耿死心塌地,而其实夏燃也不过是在他被人要买路钱时一拳揍跑了流氓而已。
夏燃按灭了烟,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对郝良才说一句“在这等着我去叫人”,郝良才吓了一跳,想要说进度太快了,可夏燃已经大摇大摆地往教室走了。
她走到初三一班的门前,手撑在门框上,喊了一声:“刘金花,出来,我找你。”
刘金花和夏燃不在一个班,不过一个年级就两个班,不认识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夏燃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她带着一脸不耐烦地站在门口时,屋里没出去玩的几个男男女女全都看向了她,露出或崇拜或敬畏的眼神。
刘金花自问从来没有惹过这个大佬,战战兢兢地跟着她来到操场上,见到了同样战战兢兢的郝良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想着夏燃总不能把自己和郝良才叫到一起揍一顿吧,没意义啊。
夏燃将她丢下,就洋洋得意地迈着四方步离开了。等到下午放学,她风尘仆仆地斗殴归来时,没有回家,而是先在郝良才家门口喊了他一声,想要问问怎么样了。
郝良才双目通红地跑了出来,看了夏燃一眼,立刻垂下头去,抽抽涕涕地说:“她怕你打她,同意了,“郝良才打了个哭嗝,”要是你不打她,她就不同意。“
妈的,老子当了大哥以后,什么时候打过女生!
受了莫大冤屈的夏燃顾不上自己胳膊上挨了一棍子,现在正是散发疼痛的时候,她拽着郝良才就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走,去问问,她凭啥不同意!”
郝良才哭丧着脸拼命摇头,夏燃才不管这些,愣是把人拽到了刘金花家门口,冲着她家喊了一嗓子:“刘金花你给我出来!”
声震屋宇。
听到这说得上熟悉的声音,正在烟雾缭绕里奋笔疾书的刘金花手一抖,连滚带爬地从屋里跑了出来,一见到郝良才,脸顿时白了。
后来,刘金花和郝良才站在一家面馆门前,两人满心酸楚,各有各的委屈,相对而泣了半晌,夏燃实在看不下去了,又拽着郝良才回了家。从此以后郝良才一心向善,沉迷读书,再也没有动过早恋的念头,好歹考上了一本,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夏燃拍拍郝良才的肩膀,借着路灯的光看着他偷偷摸摸地笑了,忽然觉得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郝良才都有了看对眼的对象了,而她自己……
妈的,不提也罢,几个月前她还站在这里跟郝良才讨论酸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