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连连摆手说,“不,不,不,我不能让我父亲女儿没有,钱也没有,家里确实要钱帮我妈治病,我也想我妈能好起来,能像以前一样走路风风火火。原来我在家还能帮忙照顾母亲以及干一些家务活,现在我离开家,家里就父亲一个大人撑起这个家了,我弟还要几年才能出来做事。”
善良的弱水,即使自己就要嫁给许家那智障儿子了还是记挂着她的家里人。
静之也知道弱水的担心,问道:“那如果不走,你是想你与智障儿子成亲你父亲拿到银元之后再逃跑吗?那你最终还是要和智障小儿结婚咯?”
静之的不满都写在脸上了,弱水看到静之妒忌的样子,得意地笑了,说:“我要父亲拿到钱,但我要在我与那个智障儿的婚宴结束前逃走,到时智障儿进入洞房就会发现人去楼空,我早已逃之夭夭了。”
静之担心地摇摇头说:“到时你进了富人家,成亲当晚你逃跑,那许家会放过你父亲吗?而且到时你进了许家大宅,你就不容易出得来了。”
弱水笑着说,“傻瓜,你的顾虑我都知道,所以那我现在不是招募了你作为我逃婚的帮手了吗?到时候就靠你扮一下大盗来抢亲,将我掳走,并留下纸条说要多少钱来赎我回去,这样许家知道我是被贼人掳走也就不会为难我父亲,反而是我父亲应该闹事,让他们赔女儿才对。按照我们这个走法,大概明天下午就可以到东阳那富人家了,不可能父亲和我一到他们许家就开始拜访成亲吧?他们是大户人家,那个智障儿是他们唯一儿子,他们肯定要找个黄道吉日才拜堂成亲的。我爸在来之前看过日子也问上街上算命的于半仙了,最近的适合成亲的日子是这个月的初十,今天初六,也就是明天我们到了许家,那我们至少还有两天时间做这个逃跑的准备。”
静之听了大吃一惊,“看你说得这么详细,准备得这么多,你是没遇到我之前就准备好要逃跑了吗?”
弱水平静地笑笑说道,“我没有太多本事,也说服不了父亲不要将我嫁给智障儿,我也心疼我的父母亲,我确实之前想好在我父亲拿到钱后就想办法逃跑,不管去哪里,先逃出去再说。我离家时,我爸对我妈说是带我去见一个在东阳镇的儿时的伙伴,顺便见见伙伴的儿子,看是否合适当亲家的,爸并不敢对我母亲说是带我去嫁给许家智障儿子,爸知道如果让母亲知道真相的话,母亲肯定会大闹不让爸这样做的。我离家时,母亲抓住我的手说,说我们女人的命运就是这样苦,如果不是她现在身体不好,她肯定跟郭叔一起去东阳镇的,她要亲自看一下未来女婿, 如果她觉得对方小伙不行,她不会让我嫁的,她说这世道本来就对女人是不公的,我们女人命苦,所以选择一个好的丈夫很重要,一但选得不好就是一生了。我当时没有说什么,握着妈妈的手点点头,但我实际上跟我母亲想法是不一样,她信命,信命运弄人、半丝不由人,我却相信我的命运只掌握在我自己手里,我要走我想走的路,如果不是我想要的人生我宁愿不要,宁愿放弃这被上天玩弄的生命,反正如果人生这么苦的话,这破人生要不要也罢!”
静之看着这个平静的少女,想不到她小小的身躯居然蕴藏着如此惊人的信念和能量,不由地对她刮目相看,原来静之只是同情及怜惜这个少女,现在的他是彻底地喜欢上这位命运多舛但坚强不屈的少女,虽然她读书不多,但却是有着坚强又不屈的信念。
静之听完弱水的话,完全被她折服,惊叹道,“弱水妹,你比我厉害多了,我完全不会想到这么多,也不会想这么远,我感觉自己只是一个粗人,虽然跟着爷爷念了好些年书,但好像没学到多少东西,而你说你只是读过小学,之后家里就没钱让你上学了,我想如果你读书读更多,那你不是会飞啦?”
弱水苦笑说,“我们那边女孩子能读个小学已是很好,也就是我爸吃过不识字的苦,所以才让我们都读些书。另外,女孩子即使读得更多书又如何,如果我读书更多我就不会被父亲卖给大富人家的智障儿当媳妇了吗?读不读书,那结果还不是一样?”
静之听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弱水了。唯有喃喃自语地说,“我不会让你当智障儿媳妇的,我不会让你当智障儿媳妇的。”
两人停下来,喝了些水,一起看着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听着野外蛐蛐时高时低的叫着,忽然感到这个时光很是温馨。
弱水柔声说,“静之哥,如果时光可以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啊!”
静之也感到深有同感,说,“弱水妹,如果你喜欢,我以后可以天天和你一起看星星。”
那一刻,无声胜有声。
第二天,当郭叔醒来时,天已微微亮,看到静之与自己女儿依偎在一起,还在酣睡中,他想摇醒他们,但刚伸出手又缩回去了。摇了摇头,也是啊,今天就到东阳了,做父亲的对不住这孩子啊,他甚至希望这段往东阳的路永远也走不完。郭叔边摇头边走往不远处的溪边,自己去洗个脸。
不多会,静之和弱水也醒了,醒过来看到两个人依偎在一起,难道昨天就这样依偎着睡了一晚上?两个人都又惊喜又心如鹿撞,赶紧起来去洗把脸,继续赶路。
走了一个多时辰,还没到中午又到了一个小镇,这个小镇继续往前走,大概三个时辰就到东阳镇了。郭叔说停下吃点东西再走,因为早上也没吃什么早餐,三人也都饿了。
大家还是吃面,吃完面,三人坐上马车继续往前走,郭叔忽然感觉有点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吃的面有些不干净,于是跳下板车说他要去方便一下,让静之他们让马吃草喝水等等他。
静之卸下板车,让马儿在路边的溪边吃草喝水,他和弱水坐在溪边,静静地看着马儿。
静之说,“弱水妹,初十晚上你们要成亲那晚,大户人家亲戚和朋友都会很多,那晚肯定人多且杂乱,我到时趁乱接你走,我到时将板车提前藏在十几里外的路上,我骑马到许家围墙外,到时我想办法将你从你房间里接出来,我们一起骑马逃走。到时如果你逃走了,许家人肯定会怀疑你爸的,那许老爷会怀疑是你父亲又偷接你跑回去的,这样他们就会找你父亲麻烦。所以你最好让你父亲等你成亲后再走,如果你父亲在你逃跑后再缠着让许家陪他女儿,这样许家就更不会怀疑是你父亲搞鬼了。”
弱水想了想说,“还是静之哥想得周到,我之前也是怕我逃走会连累到我父亲,我之前也没想到什么办法来解决,你这个方法好,父亲不知道我是主动逃走的,那他到时要找富人要女儿的情绪就会是其真实的反应,人家更不会怀疑到我父亲了。只是,要怎样才能显示出我不是主动逃走,而是被动离开的呢?”
静之低低笑了两声说,“弱水妹,你忘了我做这平板车小生意时是跟什么人混饭吃了吗?你放心,这个我是专业的。”
弱水愣了愣,明白静之说话了,吃吃地笑着锤了静之两下,说:“我之前是开玩笑让你装成劫匪来将我劫走的,我都忘了你本来就是一个偷鸡摸狗的小强盗咧。”
静之也笑着回应,“我不偷钱,只偷心。”
弱水听了,大笑着用力给静之来了一拳,“原来你还会说这么肉麻的话哈。”
静之笑着挨了弱水这一大拳。
这时,郭叔解决完出来到溪边洗手,看到他们嘻嘻笑,奇怪,“你们笑啥?”
静之和弱水对视一眼,低声笑笑不语。静叔摇摇头,坐上车,一行人又出发继续赶往东阳镇。